说完,含枢纽沉默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又补了一句:“昨日白鹤童子下界了,走的是逆仙道。”
“嗯?”灵威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含枢纽道:“长生大帝受白蛇之事牵连,道行大减,如今正在洞中闭关潜修,恢复真元。
那畜牲是个急性子,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明阴阳,不辨祸福,以为有了紫玉如意,就能肆意妄为,修行两千多年,也依旧是个畜牲蠢物。
如此也好,顺水推舟总好过借刀杀人,如此才少些因果。”
“道友继续。”灵威仰道。
含枢纽道:“这几日我心绪不宁,总有些不安,白泽将壬癸玄精旗送予白蛇,这本就在你我算计之中。
但他为何将那石碑给了许宣?
许宣只是个凡人,又如何能从巫支祁手中夺得禹王鼎,炼出人道火?那水猴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看你被天道反噬的模样,我才心有所感,岂料推衍间,竟看不出那许宣深浅。”
“道友是说,那位……”
“嗯。”
含枢纽点点头:“想来是了,世间除了那位,又还有谁能蒙蔽你我眼睛。
如今看来,他就是变数所在了!”
灵威仰闻言,顿时面色大变,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顿时变得煞白,藏在广袖里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这可怎生是好?”
灵威仰在殿中低头踱了几步,旋即眼中寒芒乍现,咬牙道:“若真如此,说不得只能剑走偏锋,先下手为强了。”
含枢纽摆摆手,微笑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何必以身犯险,鱼死网破。
白鹤童子既然下界,白蛇想来难逃一劫,忘川河上有那位在,总会保她阴魂周全。
许宣若要救她,以那位的见识,想必会让他来昆仑山走一遭,到时,我们再仔细看看吧。
若真是他……”
“如何?”
含枢纽看了灵威仰一眼,环视左右,淡淡道:“昆仑仙山可不是白玉京,在这里做事情总要顺手些吧。
到时候烦请道友将那和尚请来,总不能让他坐壁上观,徒收渔人之利。”
两人正说着,含枢纽忽然轻“咦”了一声,广袖一拂,大殿中祥云退散,身前不远处忽然浮现出一处场景,仔细一看,正是下界楼兰地宫。
就算一只蚂蚁可以隐藏了气息,能够暂时不被天上翱翔的雄鹰注意,但若雄鹰起了心思,又哪里能逃得了犀利的鹰眼。
“我说当初为何以他二人的神通,都让域外邪魔走脱了一支,原来竟也是他的伏笔。
这倒确实像他的手腕,难道说,数万年前他就料到了今日之事?”
灵威仰上前两步,仔细瞧着地宫中正发出红芒的血团,咬牙道:“只区区数日,就已迈入形神合一的第二重阳神境界,连肉身都修成了坐忘境。
没错了,没错了,且不说功法,便是这等修行速度,天上地下,除了他又有何人!”
“嗯。”
含枢纽点点头,抬手一挥,光影消失不见,大殿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露出水面的礁石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水面下的冰山。
如今既已发现他踪迹,好生留意些就好,切莫中了暗渡陈仓之计,一切等他上来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