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微微一怔,却是一箭中的,方才面不改色,从容开口:“是冯益所为,冲着蓝珪去的?”
“臣不敢断言。”杨沂中单膝下跪,低头解释。“臣这里只是查到一些流言源头,寻到了一开始传流言的几个宫外人,他们却都是与宫中有采办关系的商户、近人,也都说是宫中采办小内侍们随口传出的……事关内侍,臣没敢再问,但或许也是小内侍们嘴碎也说不定。”
“是不是吧,反正冯益的嫌疑最大,朕也早就有猜想……”赵玖摇头不止。“蓝珪为此获罪,他便是理所当然的大押班,动机最大;而且那次他看起来恰好随咱们一起避开了这件事,却又显得有些过犹不及了,须知道一开始蓝珪提议此事也是内侍们一起商量的,没他开口,哪会有此事?便是将吴娘子接来,也是他自作主张。”
杨沂中低头不语。
“不过,这里面蓝珪随朕时日多些,知道朕的脾气,有没有冷眼旁观,来个郑伯克段于鄢,便又是另一回事了。”赵玖一发彻底脱靶,便干脆收起箭矢,转回身来。“这种事免不了的,但朕既不能坐视不理,也不能成了这些人的工具……你去将你查到的事情,还有朕刚刚的言语说给冯益听一遍,告诉他,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若是再敢牵扯到宰相,朕便请他去五国城伺候太上皇。”
杨沂中欲言又止,却只能应声称命,而旁边的刘晏早已经听得糊里糊涂。
不过,且不提这些宫廷手段,赵官家射完两筒箭,解开袖口,换上崭新的红袍,束上牛皮带,便兀自带着硬翅幞头往前殿去见诸位相公与近臣要员了。
且说,刘汲不在,此时殿中复又变成两东两西四位相公,一个御史中丞的大略姿态。不过,今日不同往日,随着越来越多的文臣汇集起来,中枢各处缺员渐渐补上,赵官家的近臣们,也早非昔日八公山上一个小林学士、几个舍人那么简单了。而是两个殿中侍御史,一堆中书舍人,便是翰林学士都多了三四个,还有什么其他的枢密院和都省(四省合一后的称呼)下属的秘书班子,都是能直接上殿随侍官家与几位相公的。
譬如说胡闳休的妻兄汪若海,便是以承事郎的官阶在枢密院领着差遣做事,和刘子羽一样,理论上属于汪伯彦和宇文虚中所领。
“朕走之前交于诸位相公的几件事都可曾妥了?”赵官家来到殿前,召开御前会议,却是面色如常,好像刚刚并未听到那般糟心事一般。
闻得官家闻讯,吕好问当仁不让,却又一时尴尬:“臣禀过官家,几件事情都颇多疑难……”
赵官家愣了下,却也不急,而是微笑以对:“无妨,一件件说来,从最小的那件事说来,李彦仙还在闹脾气?”
“回禀官家。”负责此事的正是吕好问本人,却是愈发尴尬。“李彦仙再次拒绝了旨意,不愿出任镇抚使。”
赵玖含笑摇头:“到底是为什么?”
“官家。”吕好问俯首以对。“臣让人问的清楚,李彦仙的意思是,他忠心耿耿,请官家按正经次序赏赐升迁便可,如镇抚使这种与岳飞、张荣等杂牌军将同列的事情,他宁死不受!”
官家幽幽叹了口气。
PS:还是那话,不要等,我夜里尽量补……七点多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