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看到小姑娘握剑的双手中,有纯正而柔和的正阳气的流淌。
大正阳门与小正阳门实际上都是正阳门的正统传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分裂开来,而它们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正阳气的差别。
大正阳门的正阳气追求破坏力,至阳之气破体而出,一出便如烈日爆燃,而小正阳门的正阳气讲究生生不息,追求持久力,二种正阳气各有各的优点,只是大正阳门的正阳气更加简单粗暴,一经修行便能使用,而小正阳门的正阳气要到修行者修为极高之时,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于是在那场大小正阳门的火并中,小正阳门一败涂地,自天下宗门中除名。
为了那件事,沈余夕当年与大正阳门划清了界限,现在再见到纯正的小正阳门正阳气,怎么能不令他感慨万分?
夏淑握紧手中剑,脑海中自然浮现师父教给她的那套剑法。
据师傅所言,这套剑法名为倾城剑法,虽然她不清楚师傅为什么要给这套剑法一个这么别扭的名字,但是真的练起来后,只觉得其中玄妙难以言说。
夏淑握剑出招,一招一式都与当初师父教的一般无二,自然在四肢百骸中流淌的正阳气顺着她的运气,在铁剑之上流转,剑风之中顿时带了一层暖意。
因为此次只是给沈前辈展示一下师傅教出来的成果,她并没有用全力,不然现在沈家大堂内刮起的就不是暖风,而是炽烈的风暴了。
沈义看着夏淑的出手,微微点头。他大概能估计出夏淑的修为,能在修为不深的情况下将小正阳门的正阳气练到这种地步,必然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教她的那位师伯,想来也是门中翘楚。
忽然,他神情一愣,语气中添了几分慌张:“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
是的,沈余夕哭了。
在看夏淑使出这套剑法之时,他已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套剑法,他以前看人使用了无数次,也看着那个小朋友练了无数次,其中的某些改进,还是他提出来的,也都在夏淑的剑中得到了展现。
这哪里是什么倾城剑法,分明就是洛家剑法!
察觉到沈义担心的目光,沈余夕淡淡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想到这一生到了尽头,还能看到洛家剑法。”
“洛家剑……”沈义眼前一亮,尽力压低声音才没有惊呼出声,“父亲,你是说她……”
沈余夕微微点头,看着已经进入忘我状态的夏淑,抹去脸上的泪水,感慨道:“好!”
“好……”
“好。”
三个好字对于沈余夕来说,意义皆是不同。
第一个好是对夏淑说的,她的洛家剑法与正阳气,已经有了几分意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第二个好,是对洛惊鸿说的,感慨之中,又有对故友的缅怀。
第三个好,则是对自己说的。
知道那个少年还活着,而且还将一身修为传承了下来,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事。就算他还记恨当年的事,不肯回天道盟,肯让他的弟子来找他,那便依然很好。
沈余夕的神情恢复了平静,只是他身旁的沈义却能明显的感受到,父亲的整个身体仿佛都在跃动,透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夏淑将一套剑法使完,奇道:“沈前辈,你怎么哭了?”
沈余夕呵呵笑道:“好久没看到这套剑法,有些失态了,你师傅过的还好吧。”
夏淑想着黄沙镇里那几乎每天不断的骚扰,面色一囧,讷讷道:“应该……还好吧。”
沈余夕点头道:“那就好。”
此时他的笑容真的很难看,就想一堆老树皮盘在一起,连五官都难以分清。
但不论是沈义还是夏淑,或者从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一眼就看出,这难看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