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来说,搞定小满这种货色就跟随手轰个苍蝇一般,根本不值得骄傲,傅平安都懒得教训这种糊不上墙的烂泥,但是对自己的弟弟就不一样了,范东生整天沉迷于混社会,势必影响学习,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聊聊。
忽然手机响了,是傅冬梅发来信息,说房子找好了,放学后带你弟弟一起来看房。
买房是大事,教训范东生的事儿暂时搁置,兄弟俩赶回家里,推着老爸的轮椅,跟着老妈来到同一个小区的十二号楼下,这处房源是一楼,不用爬楼梯就能进家,适合有残疾人的家庭,面积不大,两室一厅五十六平方,虽然也是八十年代的老建筑,但装修的不错,拼接的小块实木地板打过蜡,夕阳照进来泛起柔和的光泽,听中介说,原主人是个老教师,春节前去世了,儿子办完丧事之后这处老房子就打算卖掉,家具都一并处理了,省的花钱购置了。
老人独居,两室一厅分作卧室和书房,傅平安走进书房,看到一张老旧的写字台,一张藤编的摇椅,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似乎有书香弥漫,中介走进来说:“这些书人家都不要了,回头我帮你找个收废纸都处理了。”
“还是留着吧,正好我也喜欢看书。”傅平安说。
一家人都挺喜欢这个小房子,一楼带个小院,总价也不贵,要不是傅冬梅人缘好,这房子轮不到他,但也有条件,必须全款一次性付清,二十五万少一分都不行。
中介说:“老人的孙子要出国留学了,急着筹措学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卖掉,谁不知道房价上涨的厉害,三个月就一个变化,冬梅大姐咱们自己人,我劝你们赶紧下手,哪怕不住呢,过两年再卖都能赚不少钱。”
范东生犹豫着没说话,他看中这个房子了,一楼带院子,自己不用人架就能进出,还能在院子里晒个太阳,但是太贵了,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傅平安也喜欢这房子的味道,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质在里面,但他和父亲的担忧是一致的,二十五万超出预算太多,对有钱人或许就是少买一件皮草,少吃几顿饭的事儿,对他们来说,多几万块就是逾越不了的天堑。
范东生倒是无所谓,东张西望,探头探脑,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键时刻,还是傅冬梅有魄力,她当机立断道:“买了,这就下定金,这房子砸锅卖铁都要定了。”
中介竖起大拇指:“冬梅姐,大气!”
傅冬梅当即付了三千元定金,这是定金不是订金,买家反悔是不退的,卖家反悔就要双倍赔偿。
一家人在回去的路上就开始讨论筹钱事宜,家里亲戚们都穷,恐怕借不到太多钱,贷款恐怕没那么顺利办下来,不符合卖家的要求,傅冬梅说我有办法,实在凑不够钱就把六楼的房子卖掉,来个以旧换旧,六楼换一楼,值了。
傅平安说:“我想想办法吧。”他不忍心父母为了房子如此奔波周折,另一方面对自己的未来也挺有信心,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十几万块钱难住。
他走到一旁打电话给茜姐,开门见山说自家打算买个低层的房子住,还没说完,茜姐就打断他:“要多少,回头我让人送过去。”
傅平安心头一热,说房子总价是二十五万,我们家能凑十万,外面还能借点……
“知道了,晚上详谈。”陈茜那边似乎在开车,挂了电话。
回家之后,傅冬梅也开始打电话,给各路亲戚打,先唠家常再借钱,亲戚们倒也给力,每家都能凑个三千五千的,一圈借下来也凑了个四万块,还有九万块钱的缺口。
忽然门帘一掀,陈茜走了进来,也没寒暄,把LV提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两沓捆扎好的钞票。
“临时去银行取来不及了,正好保险柜里还有这些,没耽误事吧。”陈茜说。
“要不了那么多。”范冬梅喜出望外,儿子的朋友就是给力,直接出手二十万,这下不但够了,还绰绰有余。
“都拿着吧,平安不还要上大学嘛,家里也得留点钱。”陈茜不由分说将钱留下,看看手表,“我还得去接孩子,先走了,回头等搬了新家,再来给你们燎锅底。”
傅冬梅说:“别急着走啊,给你打个条子。”
陈茜说:“大姨,咱什么关系,平安就是我亲弟弟,我借钱给亲弟弟买房子还打什么条子,别开玩笑了,走啦走啦。”
她不由分说就上了甲壳虫绝尘而去,留下一家人目瞪口呆。
“有钱人都这样么?”范东生说,“就跟我借给同学二百块钱一样,不用打条子。”
傅冬梅说:“那也看是谁,看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