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很厚,天色很暗,路上鲜有行人。
大雨中,洺玥缓缓地行着,他的脚步沉重,心痛欲裂。
这种疼痛不同于之前心脉受伤时的剧痛,是没开刃的刀子在心中绞动的钝痛,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越来越强烈,连绵不断地煎熬着他。
今天见到江徵歆时才发现她瘦了很多,腿也受了伤。他很想冲过去抱住她,问清楚这阵子她是怎么过的?为何会骑马摔伤了腿,到底严不严重?
但一想到自己于她来说无异于瘟疫,便生生忍下了所有的思念和关心,极尽可能表现得淡漠。
他觉得上天和他开了个玩笑,曾经心脉衰竭时他想要好起来,与江徵歆长相厮守,而今终于明白自己不能与她在一起时,心脉却痊愈了,真的是造化弄人。
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落,他知道,她在哭,已经哭了很久,他的心也备受折磨。
明明知道送婚柬来会令她伤心,但除此之外他不知还有什么方法令她厌憎自己。
不久前,冰轻绝想要将焱烯的孩子偷偷打掉,却因此险些丧命。后来人被救了回来,但身子却受了损伤不能再强行堕胎,那个孩子也只能留下来。生下仇人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在江湖上立足,何况冰轻绝还是一阁之主。
当时洺玥在自己的感情上心灰意冷,也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为了保全冰轻绝的声誉,他答应给冰轻绝一场名义上的婚礼,这样即便自己死了,有寒弦宫在冰轻绝的背后,武林中也没人敢为难她,为难刚刚重建的冰阁。
后来,江家送来了很多信,洺玥知道江徵歆一直在等他,临别时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也没有相信,所以今日才会亲自将婚柬送来,让江徵歆彻底放下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如今,看到江徵歆这般憔悴受伤的模样,看到她眼中流露的悲伤和黯然,洺玥也被痛苦吞噬。
他伤了她,自己更痛。
她在流泪,他的心也跟着滴血。
江徵羽离开后没多久就来了位下人来报:“小姐,有位姓冰的姑娘等在南苑侧门,说想要见小姐一面。”
……冰姐姐?江徵歆微怔。
她擦干了眼泪,说:“好,你推我过去吧。”
府门外面停着辆马车,冰轻绝站在马车边。
“歆儿。”看到江徵歆出来时,冰轻绝快步迎了过去,“刚刚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会摔落了马?腿伤严重吗?”
此时江徵歆的情绪还十分低落,竭尽全力地微笑着说:“姐姐放心,不严重的。”
“真的吗?”冰轻绝看了看江徵歆的轮椅,凝眉问,“那为何……”
江徵歆不想让冰轻绝担心,说:“其实已经快好了,不过钟先生嘱咐近些日子最好不要走路,所以哥哥为我做了这个轮椅。”
“哦,原来如此。”冰轻绝放心下来。
江徵歆问:“冰姐姐找我出来可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
“嗯,不错。我来是想求你件事。”冰轻绝有些赧然,“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安心养伤,但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所以不得不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