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摇了摇头,“他让我再给他一年时间,明年秋天他会参加秋闱,不管中不中,他都会进京。”
“也好,他应该会有出息的,青山庙的方丈大师和他是忘年之交,他时常会去找方丈大师谈经论道说古论今。据悉,三十多年的徐大人也曾是这位方丈大师的至交好友,只不过彼时这位方丈大师只是个法号明慧的小僧,这么多年过去了,徐家每次回老家均会去拜会这位明慧大师,我和阿华就是在那遇到徐家小公子的。”曾荣也是想为朱恒笼络一个人才,破例多说了几句。
朱恒听到“徐家小公子”几个字,忽地想起江南说过一件事,原本徐家是打算给曾荣一些银两打发这对姐妹的,可曾荣不干,跪在徐老夫人面前哭成一个泪人,死活要跟着徐家一家进京,最后到底还是把老夫人说服了。
这件事在当地造成的轰动不小,因为在这之前,曾荣是个连镇子都没出过的小村姑,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提出进京,她又是凭什么如此信任徐家?
还有,曾荣在那家书院只住了两个月,而那位欧阳思在曾荣住进书院后,教会她辨识草药后便离开了书院,说是为了避嫌。
几个月后,那位欧阳思考中了秀才再次回到书院,得知曾荣离开了,据闻很是怅然。
为此,当地有人传言,说是曾荣嫌贫爱富,枉顾了这位欧阳先生的救命之恩攀上了徐家的高枝。
朱恒自是不信这些,他对曾荣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联想到曾荣方才提到的桎梏,她说她也有桎梏,而且至今她尚未走出这桎梏,朱恒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徐家。
莫非这桎梏指的就是徐家。
一开始他以为是欧阳思,毕竟欧阳思于她有着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可方才曾荣断然否认她对欧阳思有着别样心思,且之前曾荣自己也提过,她欠欧阳思很大人情,既然是欠人情,要还,那么她应该是没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排除了欧阳思,也就只剩下徐家了。
朱恒清楚地记得,那日在宣昭台的城墙上,曾荣拒绝他进慈宁宫的理由是说她有自己想做且必须去做的事情。
她想做且必须做的事情,进慈宁宫做不了,非得进内侍监,也就是说,曾荣必须做的事情非得仰仗父皇。
扒拉了一遍曾荣的亲友圈,能上升到父皇这个层面的也就只有徐家了。
联想到她进宫是为了躲王家也是为了不连累徐家,朱恒预感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曾荣和徐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一个从没有出过镇子的十二岁小姑娘,哭着喊着要进京,进京后又不肯留在徐家,非要出来自己养活自己,且去的还是能接触到京城世家大族女眷的皇家指定绣坊,半年时间就一跃成了尚工局的绣娘,四个月后成了内侍监的女官,又四个月不到成了内廷局的女史官。
朱恒委实想不通,曾荣这一步步迈得如此飞快又如此精准,真是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农村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自己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