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尉怒道:“不懂事的家伙,那是主薄厅,又不是俺这里,俺怎么能救他出来,能说项几句让他少挨一半板子,已经不错了,还闹什么性子!”
说完就扭身道:“赵捕头!”
赵捕头赶紧抱拳道:“属下在!”
“你快马赶回城去,绑也要把他给我绑来!”
赵捕头应一声就骑着马跑了去。
刘三郎见状就道:“县尉,小狗儿还说山顶上有条路,要不咱们上去?”
刘县尉点点头道:“州里李参军和赵知监下周就要来了,这个石炭矿我不亲眼看一下还是不放心!”
几人道声诺,便簇拥着他爬上了坡,到了乱葬坟地,一群人下了马,又围着山壁探查了一边,拿着手里刀左捅捅右扒拉,确实没有看见能钻进去一个人的盗洞,老鼠洞倒是有不少。
一群人想不明白,就只当记错了地。
看侧面有个上山的台阶,姚师傅拔出腰刀边戒备着边往上爬。
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爬到了山顶上,一行人也顾不得休息,小心的露头看半壁上的洞道口,果然,黑漆漆的洞口敞开在哪里。
刘县尉这才打消了顾虑对着众人道:“你们几个谁进去看看?”
南城坊小院,狗儿露着屁股趴在炕头上,嘴里大声的惨叫着,“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旁边伺候的狗剩看他叫的凄惨,但小脸上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狗儿赶紧给他使眼色,看他捂住了嘴,这才继续喊道:“哎呦哎呦,俺屁股好疼哦!”
外院的棚屋里,税吏马大带着白役讪笑的看着火盆前念经的行痴。
每当他往东屋走一步,行痴就咳嗽一声,来来回回四五次,马大道:“行痴大师,俺真的是来道歉赔礼的!你就放俺进去吧!”
行痴不答话,继续念佛经。
“两耳清净只念佛,不为世间一柱香!”
马大赶紧抱着拳道:“行痴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不贪恋世俗香火,在下是肃然起敬,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听他阿谀奉承的话,行痴是一阵反胃,举起鼓槌就对着面前的木鱼狠狠的敲起来。
“梆梆梆梆”的声音传出去老远,马大听了一愣,想了想又张口道:“大师父真是佛法高深,这一手木鱼敲的,真是让小弟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行痴被他气的啊,白眼一番,双手合掌道:“魑魅魍魉去休去休!”
这句话,马大听明白了正要开口再说,后面的白役拉他衣袖低声道:“马大哥,咱们先出去!”
今天是特意来给这小儿赔罪的,就这么无功而返那怎么行,当下就要摇头,却被白役硬拽了出来。
到了院外面,白役左右看看,似乎嫌离屋子太近不方便说话,又拖着他出了篱笆门,才道:“马大哥,那大师父让咱们走里,再待下去,徒惹他生气反而不好!”
马大当然知道啊,做了这些年税吏,这点察颜观色还是懂得,但是今天俩人来干什么?是来赔礼道歉的!
自从绑了这小儿进了衙门,过完堂治了他抗税不交的罪名,但因为只有几文钱的钱数,岁数又太小就判了十板子,二十文税钱足额补上。
然后就被拖到堂外开始施刑,一个小娃子不知好歹的顶撞了自己,就当他年轻气盛,打他几板子出口气,这事就算揭过了,心里是真没当回事。
可自己没记在心里有人记在心里了,自己一个兄弟在皂班里当差,当时有事去后衙转了一圈,等回来时,恰巧撞见这场面,一看挨打的人,脸色就是一变,赶紧跑到跟前问了事情经过,便对着自己念叨着“祸事了祸事了!”
当时自己没多想,随口说了一句,“一个小娃子哪里就祸事了!”
那兄弟就指了指西侧的县尉厅道:“他们的人!”
果然,顺着他的手指见刘三郎赵捕头并几个捕快正站在台子上狠狠的瞪着自己。
一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这小娃子敢对自己冷言冷语,而且进了衙门也不怕,只有挨打的时候才告了饶。
眼看着小娃子被俩捕快用抬竿抬走,便知道祸事在哪里了!这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马大这个人,当了好些年的税吏了,眼色是练出了一些,但有时候做事还是会犯迷糊,好在人并不蠢。
县尉,包括县尉厅里的一帮子手下,明面上是被主薄这个祐川县衙的二把手给压制着,但是自己知道,私底下这帮人是一点不怕的,甚至在有些事情上还要吃瘪。
所以说,若问衙门最低层的这帮人最怕那边,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县尉厅这边,为啥?因为他们心黑手黑还抱团。
自己这份差事可花了不少银子才办来的,可不想就这么可惜的栽到这个小娃子手里,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提着礼物来看这小娃。
见了面没给好脸色,能理解,毕竟挨了打心里有气,多哄几次也就是了,又哄了几次,这娃子居然哭嚎了起来。
后来就被这个大和尚给赶了出来,再不让自己进去烦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