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钱要是真摊下去,那就是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卖房卖田,一句话,大家都清洁溜溜。
“我说大师父,俺这话还没说完哩!”
要不是赵捕头实在打不过行痴,那神情绝对是要动手的。
“阿弥陀佛,是行痴心急了,赵捕头您说!”
“嗯,那个,说到那了?”
狗儿道:“两万贯!”
赵捕头拍拍狗儿脑袋道:“两万贯,是总数,今年只需要征缴两千贯就行!”
“两千贯,那也不少啊!”大和尚念着佛号道。
“是啊,所以衙门里应下来一半,其余的才是摊给百姓的!”
狗儿疑惑道:“赵哥哥,衙门里应下一半是要你们掏钱吗?”
赵捕头哈哈笑道:“俺可没那么些钱!”
“那是?”
“衙门里有公支银,这可是他们的小金库!”赵捕头神神秘秘的对着狗儿眨眨眼。
狗儿撇撇嘴,“小金库也是搜刮的老百姓的!”
一旁的行痴呵呵笑道:“每户一贯多钱,虽说还是难题,但正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前方战事紧要,大家节衣缩食一下,日子也能过下去,阿弥陀佛,贫僧只愿这天下平安。”
狗儿撇撇嘴,和尚们只会扯口舌。
僧侣官绅都是不用交钱的,所以分摊到老百姓身上那就是两贯多甚至三贯,可不是一贯多。
在这之外,老百姓每年除了田赋正税还得缴纳什么人丁费,春苗钱乱七八糟一大堆杂税,一年到头才能赚几两银子?
可以想象,今年祐川县的老百姓要比往年还要难过。
狗儿叹口气,还好自己没成人,在衙门里是被记为余丁的,自己也没田,除了人头税别的也摊派不到身上。
算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狗儿就开口问道:“那刘三郎又是为啥郁闷呢?”
赵捕头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李参军了,点名要他押送丁役去龙州。”
狗儿道:“那就走一趟呗,把人送到了再回来便是。”
赵捕头摇摇头道:“今年的丁役,难说!”
赵捕头要往东走,狗儿要往南走,两方就在衙门告示墙处分了手。
狗儿扭头看看,大傻几个没在衙门口,估计是回家了,便和行痴俩人底着头往家赶。
走到半路,默默无语的行痴开口问道:“小狗儿,那仨偷驴的刺客,应该就是在山洞里刺杀县尉的人吧!”
刚刚在衙门里见他突然开口,狗儿就知道瞒不住他,再说当下也没有县衙里的人了,狗儿就叹口气道:“是啊,顺藤摸瓜下去好些人性命呢!以县尉的脾气,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就不得不隐瞒了!”
行痴点点头,狗儿就往前走,走了十几步不见他跟上来,就扭头问道:“大和尚,你怎么不走啊!”
行痴唱个佛号,抓紧了手里的禅杖道:“这就走!”
俩人闷头一阵走,到了篱笆门口,见屋里果然亮着灯,听着大傻几个人正在玩闹,便放了心,毕竟最近的日子不太安全,撒个尿就能被人打闷棍。
烧了热水烫完脚,躺在阔别已久的炕头上,这心里就是一阵踏实感,这两日真是折腾的累了,闭上眼没一柱香便已是沉沉的睡去。
连行痴悄悄出门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王嫂嫂,嗯,也就是以前的刘嫂,自从她搬去了王用家,她这个小院就成了空屋。
空屋嘛,肯定是没有人的,所以屋顶上时不时发出来的声音,那就只能是“鬼声”,鬼这个东西,除了修行有成的和尚道士不怕,其他人听了脸色儿都得变上一变。
恰巧行痴是个大和尚,而且自认为佛法修炼的还算高深,就义无反顾的提着大铁杖跑过来捉鬼,一番傲斗终于是捉住了俩小鬼儿。
本要把人押解进衙门,吃两顿牢狱饭,但听那俩小鬼喊出的名字,就只好作罢,抽出俩人的裤腰带,四肢一捆,大铁杖中间一穿,就像挑着担子一样,把人抬进了家。
棚屋角里一丢,拿着木鱼继续念经,后半夜又嫌弃俩小鬼儿呜呜鬼叫的烦人,就又找条破麻布绑住嘴,两条麻布效果果然不错,大和尚点点头,重新拿起木鱼敲了起来。
梆梆梆梆,木鱼的声音在这夜里传出去老远,配着这夜色让人深深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