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咬咬唇瓣:“我,我要跟卫少一道。”
她话儿这么说,理直气壮缠着卫扬手臂。
耳边听着卫扬安抚似的嗓音:“阿娥,裴少是个好人,他定然会救你的”
阿滢慢慢的抿紧了唇瓣,心尖儿倒生出了一缕不屑。
好人?她也没觉得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能分得那般清楚。
她讨厌裴楠铉,真的好讨厌,如果没有裴楠铉,卫扬早就死了。
还有,自从自己遇到他,都没什么好事情——
还随身带着绸带,娘兮兮。
就连裴楠铉的笑容也讨厌,无缘无故,不分场合,都笑得那么甜,甜得好腻味。
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讨厌,阿滢简直被他气饱了。
旭日初升,夜晚的冰冷和寒气仿佛都驱散。
咔擦一声,却是人踩在了枯枝上。
赫连烈一身狼藉,面颊之上,却禁不住浮起了一股子近乎狰狞的寒意。
就连追随赫连烈多年的凤奴,也不觉心尖儿微微一颤。,不觉生出惧意。
赫连烈虽然心狠手辣,可行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自家主子,想来是极怒,极生气。
不过也怨不得自家主子了,那个裴楠铉,可真是够狠。
又用毒,又用火,这一次他们据点损失可谓极大。
便是自己三人,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
凤奴手臂也是受了伤,稍稍动了动,便是扎心似的疼痛,难受得紧。
她与黑鹰随主子潜伏云汉多年,日子自然谈不上如何的好过。这些年来,也吃了些苦头,乃至于被人追杀。
可再怎么说,也没糊里糊涂,吃过这般大的亏。
一股子极愤怒的恼恨,涌上凤奴心头。
主子心高气傲,心中恨意,自然是胜过自己百倍千倍。
耳边听到了赫连烈冷冰冰的说道:“离乡背井,我等潜伏于云汉,攒下点家底,也是并不容易——”
一番话可谓说得凤奴心尖儿微微一酸,这个最大的据点,里面北楚密谍差不多尽数化为了焦尸。
裴楠铉狡诈心狠,点火时候,还用他那血龙狼废去出去甬道。
是赫连烈临危不乱,费劲力气,开启一道废用气道。三个人卸去肩膀,从那小小气道蠕动爬出来。
至于其他的人,自然无此锁骨的本事,只能活活被硬生生烤死。
“主子,这次是我等一时不查,让那裴楠铉奸计得逞,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定然是让他粉身碎骨——”
黑鹰一向是沉默寡言,如今也不觉张口发起了狠话。
赫连烈没有回到,回应的是一片如水的沉默。
眼前的地表,也被地下的烈火烤焦了去,使得地表上的植物一片枯死。
然而烈火未波及处,植物犹自是郁郁葱葱,青翠欲滴。
一阵风轻轻的拂过,恍若卷来了草木的清香。
只见一朵鲜艳的野花,犹自在草丛中娇艳绽放,亭亭玉立,娇艳欲滴。
赫连烈伸手,轻轻的摘下了这朵花儿,甚至凑到了鼻端,轻轻的嗅了嗅:“不是一时不察——”
他脸颊白皙,是那种冷白色,和硬玉似的。
晨曦的柔光,似轻轻的这般染上了赫连烈的脸颊,竟似让他容貌仿佛也添了几许的柔和。
他的眼神也似柔柔:“是我们输了,甚至是我等运气太好,之前被裴楠铉盯上了,犹自不觉。”
赫连烈的眼神是柔和的,下手却狠,伴随手指揉动,一朵花让他揉个粉碎。
“可惜年纪小,到底心肠不够狠。兄弟又如何,总归用来出卖的。若他不来救卫扬,我们连被人盯上也不知晓。若他不救卫扬,那他小小年纪,就能立下大功,抓住我这个北楚第一密谍,只怕能扬名天下!”
凤奴和黑鹰对望一眼,都不觉不寒而栗。
而赫连烈如今柔语称赞,只能说赫连烈已然冷静下来,而那极致的冷静之中蕴含了极致的恨意!
更何况,裴楠铉还带走了那个女人!
别人只道北楚皇子赫连烈宫婢所出,无人知晓他生母其实是一个北楚人从边境掠来的云汉女奴。
能爬上龙床,这个云汉女奴自然是极美极美。
可她终究是北楚皇族一个污点,也是北楚皇帝的污点。所以他堂堂皇子,才会被打发到云汉当密谍,而不像他那些皇兄似的,在北楚的大都享受荣华富贵。
而他赫连烈,只能在南柯流月这样子强大敌人的围剿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而这,就是他的命。
其实他也有云汉血脉,可那又怎样?他生来一副北楚男人的容貌,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肤,乃至于北楚皇族特有的血眸。这么一副容貌,云汉必定难容。可是北楚,也不会真正的把他当作所谓的自己人——
所以他被阿滢那个谎话所动,误以为这个小女孩儿,是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可惜没想到,这只不过是那个小骗子随口编出来的一个谎话。
赫连烈只觉得脸颊热辣辣的,只觉得分外受辱!
他修长的手指上沾染了花汁,残破的花片却轻盈的从赫连烈指间滑落。
等着吧,阿滢,你这个小骗子,我呀,会将你那条会说谎话的舌头给扯下来的。
赫连烈这样子笑着,仿佛是一条毒蛇,焕发着着粘腻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