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却听得胸口都气炸了,家门不幸!这狐媚子事到如今,居然还如此恬不知耻!
崔氏气坏了,气得锤胸口。
她们家是高门,当家主母,自然也是得体的,还得能干,会应酬。
这么一朵娇花,嫁入谢家,也使不上劲儿,整日里在房间里伤春悲秋,倒是整天将药灌了几碗。
累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还忙着家中诸般琐碎的事情。
一股子冲天酸意,顿时也是涌上了崔氏心头!
这媳妇儿居然还受了委屈的样子。
长嫂如母,这病秧子拘着自己在院子里面,天天抹泪水使性子,也没为阿芜筹谋一丝一毫。如今阿芜受了委屈,这女人几时去照拂安慰?
这些,自己都忍了,谁让人家是个病秧子。只怕自己一计较,倒说自己这个婆母极恶毒。
可能嫁入谢家,她这般福气,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晓珍惜,居然还偷人!
这不知好歹的!
崔氏可是满肚子的委屈。
耳边却听到江秋萍悲声:“你可知晓,我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崔氏内心不觉愤怒的咆哮,这女人莫非还要挑拨离间,还要说自己这个婆母待她不好!
不要脸,连做人的最基本良心都没有!
她,她怎么能说出这样子的话儿?
崔氏为之而气结!
“母亲不会待你不好,我知晓她,她有时候会不愿意管事,比如阿娥。阿娥毕竟是谢家族女,母亲不该不理会,任由别人欺辱,有损我谢家名声。阿娥好也罢,坏也罢,也该谢家管教,容不得别人来管。可是,她定不会主动欺辱人。”
崔氏一边感激儿子熨帖,可是又微微有些尴尬。
阿滢还在一边偷听,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呸,可是自己也是苦,朗儿自然不知晓,这丫头性子有多野!
“是,她是免了我请安,我吃喝用度也是绝好,明面上挑不出一点错。可是,可是她瞧不上我。谢朗,你可知晓,我这个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我何尝不想出去走走。可是我一走出这个院子,吹吹风,回来就是一场病。你说的那位阿娥,我到今天,才知晓她生什么模样。你可知晓,我有多冷清,多寂寞。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整个人一坐就坐一整天。你定然会说,我为什么不跟身边丫鬟说说话。可是我跟她们说什么呢?谢家的下人,个个都是规规矩矩的,他们又怎么懂风的哀愁,柳叶里面的诗歌,还有书本里面的浪漫?他们面上虽然很恭顺,可是其实,也是觉得,我是个麻烦主子吧。”
“夫君,你是一个大英雄,整日里东奔西走,忙于国事。可是妾身要的,并不是一个大英雄。我要的夫君,也许不必很有男子气概,很英雄盖世。甚至,他可以很平庸,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可是,他却是会很温柔,很体贴,就在身边陪着我,和我说说话儿。我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大事,只要他,给我弹首曲子,写首诗,让我别那么寂寞。人生苦短,我只想与他琴瑟合谐,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谢朗嗓音微微哽咽:“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你居然要与别人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我曾经自然是喜欢过你的,因为你虽然武功盖世,却也不失男子的温柔体贴。谢朗,我以为嫁给你,你能护着我一辈子的,让我可以继续快乐,无忧无虑。可是,我得到的,却并不是温柔体贴,而是冷漠和孤独。我的夫婿,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是,你是给我写了许多信,信里面很多温柔体贴的话儿。可是,那样子的书信,总归是远在天边。而我想要的夫君,却是实实在在。”
“你嫌我小家子气,可你知晓我本来就是这样子一副性子,我不过是个庸俗女子。你,你们谢家,自是可以鄙夷我,瞧不起我。可人生苦短,我迟早便是要死,我本就是活不了多久的岁数。我凭什么为了世俗的仁义道德,浪费自己所剩无多的生命。在我这般寂寞日子里,忽而,便是有了他。他,他身份和你,自然也是云泥之别。可是,却很温柔。他给我抚琴时候,那样子的琴声,让我,让我从来没有如此快乐——”
“住口,你住口,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谢朗伸手抚着胸口,他再如何有风度,这一刻却也是再也都按捺不住。
他身躯轻轻颤抖,眼底也是不觉染了一层火气。
谢朗厉声:“那个男人是谁,是谁?”
江秋萍唇瓣却冉冉浮起了一缕笑容:“你便算是杀了我,我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谢家。我会拿命来偿。可是,可是我不会说他是谁,更不会,容你去伤害他。”
谢朗气极了,他猛然的抽出了剑,对着江秋萍。
可对着江秋萍,却怎么都下不了手。他喜欢江秋萍,小时候就认识,觉得江秋萍柔柔弱弱的,不觉生出想要呵护的心思。什么名门淑女,他也不希罕。家里面怎么看,他也不在乎。
只要自己有本事,那么他想娶谁,家里也不会反对太多。
他崇拜牧乡侯,也不在乎什么五姓子间彼此通婚,坚决娶了江秋萍。
可是现在,自己所喜爱的女人,却说,说跟了自己不幸福?
她怎么能这样说,那字字言语,宛如锥心之痛!
谢朗亦不觉眼眶微红,透出了一股子如水凉意。
可眼前,女子的面容,是那样儿的倔强,眼底透出了那么一股子的坦然。
他从来没想过,江秋萍居然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自己印象之中的江秋萍,都是柔柔弱弱的。
面对这样子的面容,谢朗心头一软,他剑一偏,将一边的琴,硬生生的劈开成了两半。
本来淡然的江秋萍脸色顿时也就变了,她扑了过去,一声尖叫,旋即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残骸之上。
谢朗内心之中浮起了一股子奇异的快意。
他想,那个男人,就是抚着这具琴,引诱自己的妻子变心吧。
正在这时候,一道脆生生娇柔嗓音顿时也是响起:“兄长,我知晓那人是谁呢。”
听到了阿滢的话,一瞬间谢朗面色也是微微古怪,很是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