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能出什么事,父亲的身份摆在那里呢。”
“虽然现在皇亲国戚不值钱啦,我们都是源氏臣籍。”
“大哥在宫里如鱼得水,四儿也努力修行,说是要学好剑术,来帮三哥的忙。”
“我嘛...你知道的,内务府是个闲职,没啥忙的,随便告个假就出来了。”
“父亲身体还好,母亲的肺病倒是又重了,他俩总是念叨你...三儿,有空回去看看吧。”
源清雅想起亲人的脸庞,眼眶不可抑制的一酸。
穿越过来的这十几年,也是这一世的父母把他养到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
“我找机会吧,京都我难回啊...源赖光那混蛋下了决心要和我死磕到底了。”
“再回平安京,恐怕就是我俩分个生死的时候了。”
“...”
“算了,不提这些。”
“二哥来住多久?我备好酒宴,我们一起好好喝几杯!”
源正雅不见外的盘腿坐在源清雅的身边,一点也看不到宫里的规矩,阿柴兴奋的绕着他俩转着圈。
边逗着狗,边看着弟弟的脸,源正雅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
“怎么也能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吧,那边又用不到我,我也只不过是去混资历的,过几年,这官职还能往上提提,到时候闲暇时间就少咯。”
“对了,说起来...”
“我这一路可听说了。”
“你出来一年,侧室夫人倒是讨了不少嘛...”
“杏是母亲安排给你的,本来就是塞给你的侧室,不过那赤夫人和青夫人是什么鬼,我都以为是什么妖怪小说的大魔头呢...”
源清雅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谣言总是止不了的。
在他的手下人眼中,能住进天守阁,深的他信任的女性,就只有一种身份啊。
不是夫人是什么。
所以,杏,青行灯,连带着阿赤,基本都被奉为主母对待了。
源清雅也懒得和哥哥辩驳,这东西越描越黑,他只是摇头道:“嘛...我毕竟...到了这个年龄了嘛。”
“怎么,母亲大人又催你娶妻了?你可别把战场转移到我这儿,我可比你进度快!”
源正雅无奈的笑骂了源清雅一句,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弟弟突然面色一变。
“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发问。
源清雅转头看向了屋子里,他当书桌用的矮案旁的一盏孤灯。
灯罩是青色,火焰也是青色。
虽然是白天,这盏灯依然亮着。
不过...
灯火已经有些晦暗不明,隐隐有熄灭的趋势了。
“...”
“她在动用妖力?处于战斗中?”
“她这一年都在帮我经营城池领地,哪里有时间修行,妖力弱的可怕,能对付的了谁?!”
念头一转,源清雅心急如焚。
“二哥稍坐,青行出事了,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源清雅已经跑的不见人影。
源正雅不以为忤,背着手溜达出了书房,在天守阁的栏杆上倚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人一马绝尘而去,笑容玩味。
“是那位青夫人?”
“倒是挺得宠的嘛...我这三弟,竟然还有女人降的住他?”
“想不到...想不到呐。”
“不过,这也是好事吧。”
“只是希望,这位青夫人别是什么居心叵测之徒...还是去查查她的底细吧!”
另一边,距离江户城以及城下町都有一段不短距离的荒野。
已经形象大变的青行灯手持提灯一盏,身边鬼火萦绕,面容冷峻高傲里却隐隐藏着一丝不安。
她和当初的瘦弱小丫头已经完全不同了。
可能是妖力有美颜的效果,也可能是源清雅提供的生活条件确实优渥,现在的青行灯,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身材恰到好处的匀称,一身书卷气未有半分削减,反而因为常年发号施令,自带了几分威严,遥遥看去,正是一位容颜与气质都绝佳的美人。
此时,美人含怒,青灯勾魂。
她被包围住了。
围住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不长眼的凡人。
身穿狩衣,顶戴乌帽,手持符咒,口念律令。
是阴阳师。
五位阴阳师将青行灯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位,看着她,就像看着猎物的猎人一样,眸中尽是欲望。
并非“色欲”,而是“贪欲”。
“我真是运气好啊...初生的青行之妖?”
“若是好好培养,岂不是可能诞生一位百物语之主供我驱使?”
“列阵,结法,施印,唤式神!”
“天赐宝物,怎能不取?”
“明明只是替源赖光那个暴力狂来做点事情,结果竟然有这种意外收获。”
“贺茂家此代,理应我为当家!”
十五六岁,穿着狩衣的俊俏少年有些狷狂的笑着,眼里的青行灯,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青行灯的情况确实也不算好。
她为了防止町里被这些不闻不问,上来就开打的阴阳师破坏,也为了别让杏被卷入骚乱,自己孤身引诱这些突如其来的敌人出走了很远,直到荒山野岭。
而在那些零星的符咒攻击消耗下,她本来就不算熟练掌握的妖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几位阴阳师明显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看上去恐怕是派出来保护大家少爷的护卫,个个面色沉稳,位居四方,结阵施法,将青行灯死死的压制住。
沉寂了一年的绝望,慢慢在心里蔓延开来。
青行灯咬着牙,喘息有些急促。
“我...弱到这个程度么?”
“失算了...不应该在外物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若是我多磨砺磨砺妖力,多去收集一些怪谈,也不会如此狼狈。”
“罢了...拼死一搏吧!”
念头都没转完,远方马蹄声响。
源清雅房里的那盏青灯,与她神念相连。
在町里,她刚开始和那些阴阳师交手的时候,源清雅便发现了端倪,此时循着妖力波动一路寻来,根本不废多少工夫。
那领头的少年阴阳师看到有人气势汹汹的敢来,面色不屑,似乎飞扬跋扈惯了,一挥手,洒出了一个纸人。
纸人在半空迎风而涨,化为一尊巨灵神一般的武士,张牙舞爪的挥动着巨剑,斩向了御马奔来的源清雅。
他竟然不问缘由,就要把来人连人带马斩为两半!
源清雅见状,冷笑一声,目光阴沉的可拍,他足下微微发力,身体猛然跃起,拔剑,转身,斩下。
剑气四溢,剑芒煌煌。
纸人所化的大将被斩的七零八落。
等源清雅落地之后,便已经站在了青行灯的前面。
他习惯性的挥动了几圈手中的剑,做了个杀戮之前的热身运动,盯着对面的少年阴阳师,突然露出一个有些恐怖的笑容。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学了几招装神弄鬼的把戏,欺负到我家大总管身上了。”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也好,既然来了。”
“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