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辽阔的训练场上,至少七千名鹰巢战士正在汗流浃背的苦练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久经锻炼的擅战之士,见识过血流成河的惨烈战场,无论身心都可以用坚忍不拔来形容。
然而此刻,这些战士之中,正有很多人不仅动作笨拙、缩手缩脚,心中也是有苦难言。
训练场南边,一排排的骑兵正在手忙脚乱的控着马缓步前行,没有行出十余步,整体阵形已然大乱,不时有倒霉蛋惊叫着摔下马去。
“一群废物!再来!”教授马术的教官们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浑身放松,不要僵得象一块木头似的!”
“上身挺直,双手各持一缰!”
“你扶着马鞍做什么?跟个娘们一样!”
“呸!就你们这样的蠢材,还想跟着将军去渤海?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最后,教官们的手指一起指向了一面大旗:“放弃吧!只要去大旗下敲响那面铜锣,你们就可以不受这份摧残,回去做你们的杂兵!”
那些拙劣的骑兵们无不神色凄苦,却不约而同的咬紧了牙关。你奶奶的,老子们本来就是精锐步兵,还有很多人是超卓的箭手,怎么能回去做杂兵?这也太欺负人了!
“看来不服气啊!”一个教官突然笑了起来:“小子们,我知道你们的底细,有北军射声的,有宜阳郡兵,还有太行山和天师道的兄弟,都是没骑过马的,没错吧?”
“从来没有骑过马的人,当然不可能轻易训练成骑兵,这也太难为人了!你们是这么想的吧?”那教官从骑兵们身前缓缓行过,有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每一位士兵的耳中回荡:“你们想错了!不怕告诉你们,老子一年多前也没有骑过马,因为老子根本就是从小生活在山区的板盾蛮人!”
“什么!”士兵们面面相觑,险些要交头接耳。蛮人?不是说个个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吗?怎么可能还有这么一手精良的骑术?
“其实,你们今日的苦难,我们也都经历过!主公训练骑兵,不光是想提高战力,更有保护我们的意义!”那教官叹息道:“你们都曾是步兵,以急行军之后的疲惫再投入战事……这种后果,不说你们也会明白!”
士兵们脸上的疑惑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激动之色,因为他们终于听懂了教官的深意。
“而一匹战马的价值,大家就更清楚了!主公为了保全弟兄们的性命,舍得下本钱啊!”他大吼道:“不要令主公失望,所以更不要想着放弃!”
那教官身侧的另一名教官突然振臂大呼道:“为了主公……”
所有人一起从口中迸出怒吼:“绝不放弃!”
而在训练场北侧,一排排的步兵阵形亦在缓缓呈现出崩溃前的散乱,一个个原本驰骋疆场的骁勇骑兵,一日奔袭数百里的狠角色,却在几个时辰的队列训练中败下阵来。
他们很多人脸色已经涨得有如猪肝,额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两条腿抖得活象在筛糠,耳中听到的却尽是军官们的咆哮谩骂。
“抖什么抖?站直了!挺胸、收腹、缩下巴!”
“你小子是不是没吃饱?双腿并紧,叉着胯子象什么样子?”
“什么北军越骑!下了马个个都是软蛋!”
“连基础步战都不过关,将军怎么可能领你们去渤海!打起精神来!”
怒喝声中,一个年轻的将军笑嘻嘻的行来,他饶有兴致的转了几圈,望着骑兵们求救般的目光,终于在一名原北军骑兵面前停下脚来:“怎么?有什么话要说吗?”
“高司马!”那骑兵自恃曾经做过这位将军的亲兵,忙不迭的开口道:“属下等都是骑兵,为何要练习步兵的技能?”
“问得好!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那将军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操练之中无故开口,先拖下去抽他五鞭子!”
在那骑兵的声声惨叫中,那将军板着脸瞪视过来,近千名属下无不心中震惶的避过与他对视,只听那将军冷笑道:“你们都是一直追随将军的北军精锐,都是些骄兵悍将!将军平时里也很**着你们,可是本将希望你们,不要丢将军的脸!”
“属下不敢!”所有将士一起恭敬回答。
“将军说了,此去渤海赴任,只须两千最精锐的将士随行!”那将军继续冷笑道:“听清楚了么?最精锐!身为战士,上马是骑兵,下马是步兵,持着弓便是射手。若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继续顶着不败的虚名滥竽充数?”
“不怕告诉你们!鹰巢的所有战士早已做到了这一点!而他们……”那将军向着训练场中的中央区域努了努嘴:“瞧瞧!还在练着呢!”
“本将虽然也是鹰巢出身,却曾经做过你们的司马,当然更不希望你们丢人!”他沉着脸喝道:“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便是公开选拔之日,如果你们现在认输,倒也好过那时被人贬得体无完肤,说你们是一群混吃混喝的废物!”
他此言一出,所有原北军战士的脸色全变了。
“现在你们怎么说?”他扫视了一眼气势正在不断狂飚的将士:“是继续练下去?还是去大旗下敲响那面代表屈辱的铜锣?”
“练!练!练!”回答他的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
“很好!不过用将军的话说,是驴子是马,还需要最终拉出来遛遛!”那将军点了点头,回身望着那名刚受过鞭刑正呲牙咧嘴向回走的士兵:“你!如果不想认输,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