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楼该死,便不能死在此时!”那女子垂首道:“因为,我需要他活着与匈奴人缔盟……为了更多无辜汉人不再经受家破人亡的悲惨命运!”
“哈哈,你是在说笑?”南鹰突然笑出声来:“你亲自牵线搭桥,帮着两个狼子野心的强大异族狼狈为奸,竟然还是为了保护汉人……”
“因为鲜卑人!”那女子淡淡的话语,却令南鹰愕然收声:“据最新密报,檀石槐之子和连已经聚拢半数鲜卑部族,总兵力达十万之众。他定下的方略是:先灭乌丸,再攻河北!”
“什么!”所有人均被这个石破天惊般的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鲜卑地域辽阔,部族众多,其兵利马疾更是胜过乌丸、匈奴!”她肃然道:“若非当年檀石槐暴死,鲜卑四分五裂,只怕北疆之地早已生灵涂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南鹰突然想起了昔日大将军府中韩卓的慷慨陈词:鲜卑兵力强大,又一向狼子野心,若是攻破乌丸,必会趁势南下,袭我大汉边关……
与自己曾有数面之缘的应劭亦大声疾呼:鲜卑骑兵确是善战,但其部长期与我大汉交战,其中深仇不共戴天,而鲜卑人又本性凶残,若真是召其作战,无异于引狼入室……
“原来你是想借助匈奴、乌丸两族合力,共拒鲜卑…...索回五千战马,是怕乌丸人遭受重创之后无力抗击鲜卑人吧?”他静静的出了一会儿神,才断然道:“若真能如此,我同意你提出的条件!”
“多谢…..”那女子双目异彩涟涟道。
“不必谢我!”南鹰缓缓伸出右掌:“只盼你亦能言而有信……若三年之内,乌丸人敢于犯我边塞,又当如何?”
“那么他们将成为我西凉军的首敌,我亦当亲取他们首级!”那女子毫不犹豫的伸手与他相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南鹰的部将们,闻言无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若以区区一个难楼和数千战马,便能换回北疆三年和平,令百姓们得以休养生息,大汉军队亦可以借机扫平叛军,重整旗鼓,倒不失为一件美事。何况,三大异族狗咬狗,必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无论哪方最终取胜,短期内恐怕都将无力犯汉,这对于正在全力扩张的渤海势力,也是一个好消息……此次仓促北征,已经严重干扰了原先在鹰巢定下的发展大计。
正当所有人心中一松,却有一个燕语莺啼的声音冷冷道:“几句危言耸听,便想要换回数千战马,如此一厢情愿的诈术未免太过浅薄了吧?焉知不是你们西凉军在借机巧取豪夺?”
“你是……”两位绝世佳人幽若秋水的目光一对,竟似激起一串火花。
“梦依!”张梁心中微惊,喝道:“军机大事,自有南将军作主,你怎可在此多口?”
“好!那么公事不谈,只论私仇!”张梦依一步步踏上前来,毫无惧色的迎向那女子微微诧异的深邃美眸:“我张梦依今日便与你算一算当日令三叔身陷囹圄的旧帐!”
“三叔?原来是大贤良师的娇女!”那女子眼中一亮,上下审视道:“这位妹妹倒是一位恩怨分明的奇女子!”
“不过!”她突然淡淡一笑,有如绝峰雪溶:“你父与我亦是生死患难之交,昔日小小的梁子早已揭过……这一点,南将军可以为证!”
见南鹰点头,张梁亦急急道:“正是正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也行!”张梦依一咬银牙道:“久闻西凉第一高手盛誉,今日有缘得见,正可当面请教!”
南鹰险些摇头苦笑,这个小丫头吃了枪子儿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他见张梁面露骇异之色,显然是对张梦依的挑战绝无半分信心,正欲开口劝阻,只听那女子盈盈一笑:“相信大贤良师的贵女,自是身手不凡……不过,这请教则可免了!”
“怎么?”张梦依冷笑道:“不敢应战吗?”
“那倒不是,而是全无必要!”那女子看不清神色如何,黑巾下那细长入鬓的秀眉却是一扬,傲然道:“因为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
说罢,她不理露出羞恼神色的张梦依,转过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向南鹰低低道:“他日有缘……你我再见!”
淡淡的香风拂过,芳踪已是杳然。
见了这等迅若鬼魅般的身法,以李进、甘宁等人的高明,亦是皆露惊容,张梦依更是浑身一震,娇容发白。
孙策鬼头鬼脑的贴了过来,在南鹰耳畔小声道:“叔父,莫非她便是那位令得叔父惆怅之人?”
南鹰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感受着那残留于空气中的醉人馨香,一时之间神驰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