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另一名正在甩蹬下马的鹰将:“这位是雷将军……我二人奉将军军令,特来相迎!”
“有劳有劳!”即使是以满宠的刚直性情,亦生出一丝受宠若惊之感,他正色道:“下官奉曹将军之命前来,正有军情要务上禀皇叔,且更有不情之请……”
“咳咳咳”身后连串剧烈的咳嗽之声传来,正好打断了满宠的话语。
“啊呀!不好!”满宠骇然回身:“定是先生的病情加重了!”
“这位是?”李进和那雷将军相视一眼,试探问道。
“正要说到这个不情之请!”满宠略带尴尬道:“曹将军素闻皇叔医术之高,天下不作第二人之想,而我家军师病体日重,眼看难以支撑,只得……”
“你家军师?”李进出人意料的猛然色变:“是否戏志才先生?”
“正是!他……”不等满宠说完,李进已经疾冲过去。
“李将军……久违了!”马车布帘撩起,露出智先生那张惨白的面容,他看到神情惶急的李进,终于现出一丝笑容:“想不到,你我尚有重见之日!”
他突然剧咳一声,身体亦向前一冲,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先生,你终于回家了!定要撑住啊!”李进额上冷汗渗出,面容抽动,再无半分适才沉稳干练的气度,他一把抱起智先生,狂吼道:“牵本将马来,快啊!”
“放出天眼,速速请将军前来医治!”他翻身上马,亲自将智先生扶于怀中,就此绝尘而去,竟然再未和满庞说上支言片语。
一直眼见着李进消失在官道远处,呆若木鸡的满宠这才回过神来,他颤抖着伸手指向李进所去方向,惊疑不定道:“雷将军,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生恕罪!”那雷将军生得威猛雄伟,闻言却是露出一脸尴尬之色:“末将实是不知……末将加入渤海军时日尚短,对很多内情并无介入!”
“不过,待您见过我家将军后,自会得到解释!”他侧身作势:“既然李进将军因故离去,自当由末将担负接引之职……先生请!”
“也罢!戏先生既有皇叔亲自医治,下官也算完成了一桩托负!”满宠努力压下满腹疑问,正色道:“不过下官仍有天大的军情之事要禀于皇叔,烦请将军带路……不如下官与将军并骑而行,一路请教如何?”
“不敢当得先生请教!”那雷将军点头微笑道:“请!”
“雷将军!”满宠与那雷将军并骑而行,回首那些黑甲骑兵的严整军势,不由赞叹道:“一直闻得渤海军之强,天下称冠,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
“若我兖州亦有如此强军,何惧外敌入侵?”他叹息道:“下官亦不会有此渤海之行了!”
“听先生的意思……”那雷将军面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曹将军迎击陶谦、袁术不利,特谴先生来此请援?”
“正是!”满宠一拍大腿道:“雷将军一语中的……不怕将军见笑,陶谦、袁术二人兵精将勇,又分路来袭,曹将军顾此失彼,独木难支啊!曹将军尝言,天下间独敬南将军一人,而如今,也唯有南将军才会雪中送炭伸出援手……咦?雷将军,您在想什么?”
“啊!正在细思先生之言!”那雷将军一震从沉思中惊觉,摇头道:“请恕冒犯,说到兵精将勇,曹将军远胜陶、袁两人,更有如同先生一般的诸多智者干吏,实非袁术、陶谦之辈所能比拟……此非失利之因!真正令曹将军陷于困境的,只怕还是分兵以拒后的后勤吧?”
满宠听得内心剧震,头一次对这位雷将军生出刮目相看之感。如此推断若由南鹰、高顺或是李进说出,则丝毫不足为奇。然而,面前之人仅仅是一名初入渤海的无名鹰将,亦有如此见识,怎能不教他心生震憾?
他沉默片刻,脑中急转,突然惊觉:如果承认曹操部下英才胜过袁术、陶谦,却仍然一败再败,岂非是有损于自家主公的能力和威望?他苦笑一声,只得继续掩饰道:“雷将军抬爱了……然袁术和陶谦二人久镇一方,四方慕名相投的谋臣武将数不胜数,其间不乏大智大勇之士,实令我等望尘莫及呢!”
那雷将军不由哑然失笑:“先生,您太谦了!想曹将军部下,文有荀、刘晔、娄圭、毛,皆为经天纬地之材,武有夏侯兄弟和曹氏群英,尽是勇冠三军之将,更有先生、李典、乐进、于禁、吕虔等文武兼资之士,可谓群英荟萃。反观袁术、陶谦部下,文臣寥寥,将才可数,焉能与曹将军相提并论?”
“将军竟对我军人物如数家珍?”满宠听得再吃一惊,脱口道:“但不知将军对袁术、陶谦两人部下又知几何?”
“陶谦嘛!他算个什么人物?部下之人更是不值一提!”那雷将军仿佛漫不经心道:“不过,袁术四世三公,底蕴深厚,部下倒是颇有几个人物,杨弘、阎象两人智计不俗,纪灵、张勋皆可为一军主将,而陈纪、韩暹、陈兰、桥蕤、乐就等人倒也勉强可算是精于行伍!”
“将军……下官今日终于明白渤海鹰将的过人之处了!”满宠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目,骇然道:“您竟然可以熟知天下人物!难道渤海鹰将,人人皆同将军一般吗?”
“先生太过赞誉了,末将也不怕丢脸……渤海鹰将四十有三,末将愧居三十九位!”他望着满宠渐渐青白的脸色,不由嘿然一笑:“不过您倒是完全误会了!末将能够对曹将军部下熟知,完全出于我家将军的教导……至于袁术嘛,这个就更简单了!”
他向着满宠眨了眨眼:“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末将的贱名?末将雷薄,不久前仍然效力于袁术帐下!”
“啊呀!”满宠听得浑身一震,更是突然间想到了戏志才,几乎要从马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