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被姜崇的问话从沉思中唤醒,扶苏这才发现自己刚走出了大帐,且将长剑配在了腰间。守在帐外的高进与姜崇两人此时都在望着自己。
练剑吗?
也好。
“嗯,左右无事,去练练。”
不知不觉,练剑已经成了自己在需要思考时的习惯了,一如曾经的大提琴。
扶苏当先而走,本就披挂齐整的两人不必吩咐,便跟在了公子身后以作护卫。
随意找了处离营地不远的林间空地,扶苏将腰间剑鞘解下,靠树放着,只将长剑抽出握在手中。
长剑横举,眼前铁质的剑身捶打得十分光滑,将月光反射得凝练如华。
将长剑收回一半,再歪斜地随意刺出,仿若无力的出招却速度奇快。
高进看得惊奇,因为他从未见过这等奇怪的剑招,姜崇也从未见过,但他知道公子所练的招式出自哪里。
越女剑。
这套剑法,本就是越女在农间劳作之时从赶羊、驱虫等琐事中领悟的,又因越女的天真童趣,为剑法之中添了几分天道。
因而越女剑自来便是重意不重招。
山上羊群乱跑,驱赶之时哪里有成招可用,不过就是随机应变,剑随意动罢了。
扶苏的心神却并不全在剑上,他练剑的目的还是让自己得以暂时摒除外界的干扰,集中精力思考问题。
争座次的背后,屈子实际上有何具体谋划?
为何扶苏一口咬定屈原不可能单纯只是想将楚国的位次向前提一提?
以楚国当下的国力地位,是无法撼动昭国霸主地位的,这也是楚王在受邀之后决定赴约的原因之一。
而对楚王而言,只要不能谋得盟主之位,排在第二还是第三其实都是同样的意思。没人会在排序之时还把周王算进去的。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比较唯心了。
在甘茂的熏陶之下,如今扶苏的眼中,这些年老成精的狐狸,一言一行无不充满了算计,让他不得片刻放松。
然而其实让扶苏自己都觉得稍感诧异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相反对于这样的勾心斗角,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仿佛一场智力游戏。
不过当你发现在这场游戏中自己是处于弱势方的情况,那滋味便没有意思了。
舞了半夜的剑,扶苏便思考了半夜。
从满足楚王虚荣,到在各国使节面前给扶苏出难题,再到奚落周王脸面,最后再到促使各国同仇敌忾。
这些或有的放矢或天马行空的理论被扶苏一一提出,又被他亲自一一斩断。
直到深夜,除了一身大汗之外,扶苏毫无收获。
总觉得屈原的目的应该很简单,简单到触手可及,但却因为思维的局限而考虑不到。
然而脑袋已经昏沉,再想下去也无益处。
扶苏还是决定暂且放下思考,回营地洗漱休息。
毕竟离武关还有两日路程,这两日里,他还有很多时间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