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主何等小气,尽割贫僻之地,朕要来又有何用?
嗯,朕若开大口,汝等回去也难复命,加上舒、黄、蕲三州,勉强也就算了。
若行,汝等就去让刘仁赡立即撤军,若不行,汝二人就赶紧回江宁去,朕还是喜欢真刀真枪打下来的踏实。”
“……”
钟谟与李德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无言。
范质忍俊不禁,以袖掩口,轻咳一声,道:“二位……意下如何?”
钟漠心想朝廷的本意就是割六州,其实割地也只是空话而已,其它四城实际已失,当下咬咬牙道:“外臣这便去寿州城,劝刘仁赡撤兵。”
郭荣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范卿,朕准你半天假,下午便陪李副使走走逛逛,一观我军容。”
“臣遵旨。”
范质相陪出帐,见二人出了帐门外都不由自主的长舒一口长气,心中冷笑,脸上却是笑容可掬,道:“二位,请吧。”
“多谢范相。”
当下范质相陪李德明观兵,钟谟则自率随从去了寿州城,一策马,只觉背上凉嗖嗖的,心中暗叹,这中周之主果然天威赫赫,远胜唐主多矣。
到了寿州城下,随从朗声报名,哪知城门却是不开,只从城头上晃悠悠的垂下一个吊篮。
钟谟心中有气,认为有失体统,坚持要开城门,城上冷冰冰的来一句:“大帅有令,敌军不退,城门不开。”
钟谟没办法,只好屈尊降贵,猫着身子窝在吊篮上,被守军一点点的拉上城头,一着地,腿却软了,差点摔倒。
还好边上的军士用肩顶了他一把,这才免出洋相。
钟漠道:“刘帅何在?”
“大帅正在南城巡视,已派人相报,末将陪钟侍郎先去节帅府。”
钟漠点点头,候着随从都上来了,这才抬脚下城,却无坐辇,也无车马,只能步行。
城中在周军石炮的轰砸下,破败不堪,浮灰满地,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臭味,钟漠不得不掩鼻而行,还没走到节帅府,鲜艳的官袍已是污垢不堪。
于白虎节堂坐下,有小校上茶,钟谟揭盖一看,连片茶叶也无,怒道:“节帅就这般待客的吗?”
那小校翻了翻白眼,道:“有口水喝就不错了,你眼瞎啊,看不见大军围城么?”
“你……”
正生着气,刘仁赡在监军周廷构的陪同下进门,一见绯袍便抱拳行礼,道:“不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不知上差所为何来。”
“奉旨议和。”
“议和?”
钟谟点点头,冷然道:“圣上有意偃兵安民,愿割寿、光、庐、舒、黄、蕲六州之地与周,特来知会刘帅,请即日退兵。”
刘仁赡哈哈大笑,一拳擂破帅案,怒道:“原以为是上差,哪知是个奸细,左右,将他绑了,给吾扔下城去。”
“诺。”
“喂,喂……某真是朝廷所派……啊呜……呜……”
钟谟死命挣扎,一介文弱,哪是百战精兵的对手,只一手就执住了他的双手,又一手团了一团不知多少脏旧的抹布,狠狠的塞进了他的嘴中。
苦、涩、酸、咸、辣、臭,六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