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嘉儿,再来骑马。”
“不了,母亲说父亲不能太累着了,要不我们去下棋?”
“好,我们去下棋,这一回该你让子了。”
“阿娘,父亲不知羞,要我让子呢。”
木云微笑着起身,拍拍膝盖,趁着女儿去拿棋枰的空间,对妻子道:“最多再过一月,大军就该开拨了。”
汪氏蹲下身去,将丈夫的膝盖再细细的抚摸了一遍,看着那发红的膝盖道:“你毕生志向皆在军中,只管安心出征,家中有我。”
木云仰望着屋檐,右手轻抚妻子的秀发:“只是苦了你了。”
汪氏搂着丈夫的双腿,轻轻摇头:“不苦,我们一家三口能又在一起,便是上天的恩赐……”
……
益州,奉诏调任为夔州宁江军节度使,沿江都巡检制置、招讨使,加宣徽北院事的高彦俦殿辞回家,还没来得急庆祝荣升,便遇上了吐血糟心事。
平日最为乖巧的七郎竟然敢瞒着家里私定终身,若是高门大户也就罢了,最不济普通百姓家也行,哪知这亡八蛋竟然于川西踏青踏上了彝族女子的竹楼。
如今,足有百十个彝族狼兵手持竹枪,腰悬直刀,要进府门迎接寨中的新郎。
“你这逆子,枉为你读圣贤书多年……”
“枉为你自命风流,惯走章台……”
高彦俦手执马鞭,骂一声抽一鞭,抽一鞭骂一声,清脆的“啪啪”声,七郎杀猪似的惨叫声,唬的合府老少心惊肉跳。
等到佛堂里的当家主母听到响动,急步匆匆的赶到祠堂一看,差点就痛晕过去:“我的儿呀……”
夫人一把扑过去,抱住皮开肉绽的幺儿子,哭骂道:“你个天杀的,这是我身上掉下的心肝肉呐,你这当爹的怎能如此狠心。”
“哼。”
高彦俦将手中马鞭一团,握鞭的手兀自青筋直跳,“正是你的亲儿子,某才下死手,如此不孝子,打死了正好。”
“不就一异族女子吗,多给钱纳过来当妾又如何?”
高彦俦才要伸手去接老仆手中的茶杯,闻言接过茶杯就用力一掷,正正击在夫人头上,“砰”的一声茶杯四碎,茶水淋了夫人满头满脸。
“头发长,见识短,从来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人家石梁寨主的掌上明珠,给你家当妾,啊呸!”
管家高德见家主一屁股坐下,吹胡子瞪眼睛,尤如饿虎,好在气比之前消了些,便壮着胆子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劝道:“阿郎,家里事,万事都可商量,这府门外的彝族狼兵却该如何安置才好?”
高彦俦弃了马鞭,支肘抚额,良久才涩声道:“如今边疆战事将起,国内维稳第一,彝族大部,更是头等大事,这事既然是老七惹起来的,就让老七自个解决,你去库房取三百两银子出来。”
“诺。”
高德才要转身,家主下一句对七郎说的话差点令其膝盖一软,却是高彦俦对儿子道:“你既然做下辱没家门之事,这家以后你也不用回了,我高家,没你这不孝子孙,今日起,族谱除名。”
“父亲……”
七郎大惧,正要分辨求饶,却觉着母亲有异样,忙一把抱住,但见母亲面如金纸,整个人软蹋蹋的已是昏沉过去。
“母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