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众将士。”
“有。”
陈疤子率一众将士齐齐站起,抱拳听令,一时间甲叶锵锵,杀气腾腾。
“其它诸部,辰正时按营号分梯次拨营。”
“得令。”
一直秉笔直书的程慎也站起身,看着战意冲天的将校们,只觉着有热流沿着脊椎直冲脑门,他心里默念一句:
“壮哉,虎牙!”
这一次出征,虎牙军整整六千战兵,加上运送辎重的厢兵和民夫,人数足有一万之多,一启程便是浩浩荡荡,征尘如龙。
木云把时间精算到刻,第一天宿两当,第二天驻河池,再启程,便是三县再次截流毕,故道水浅如沟时。
都说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故道水孕育了关陇汉子,脾性也一脉相承,平时稳重质朴,性子平稳到你可以视而不见,倘若一发急,便如出鞘的刀子,汹涌澎湃。
秦越乌鸦嘴,说大旱,今夏便果真少雨,此时的故道水便已涓细成豆蔻少女,河床乱石在七月流火的淫威下,赫赫发白。倘若一直空着的三个大水库一启用,上万只塞满泥土的草袋梯次一挡筑,故道河将真成枯道河。
依旧是祁三多挺胸凸肚高骑大马举着军旗一马当先,甲寅提槊走马于后,耳听着轰隆隆的行军声,久违的征伐杀意溢满胸腔,恨不得立时便挥槊冲锋。
可惜他们马队暂时只能在官道上摆势子耀武扬威,真正的先锋重担将由大马猴赵山豹的山越营一肩挑起。
而实质上,隐性先锋两天前便已出发,唐东等二百多个精锐斥候悄悄的散布于大山中,牢牢的盯着青泥岭上的动静。
这些家伙,受秦越毒害甚深,卯着劲的想成为留后所说的特种兵,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外加一筒子清水,却准备在山里待足五天。
虽说此时酷暑难耐,食物难存,但其实光用布袋子套着的炒好的小米就足有上万袋。另有伙头军没日没夜制作的烤馕也足足装了三大车,干粮管够,耐何他们要装逼。
对这样的行为,秦越没有斥责,只让一人多带一支竹筒盐管。
秦越把军事指挥权交给了木云,自己则在后勤军需上面下足了工夫,以至他自嘲说自己就是个做都虞候的命。
至于史成,从来是捉枪厮杀的命,真把都虞侯的担子交给他,三军是否能饱腹都是个问题。
秦越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操着都虞侯的心,等到与王彦超的凤翔军,曹彬的广捷军合营后,还得再担行营都虞侯的担子。
他们的会师地点是在河池县,而眼下,阶州那边还在大张旗鼓,于西汉水两岸堆满了粮包,军械,在做着大战前的准备,三军合练挥汗如雨,喊杀声更是十里听闻。
这支由大将王彦超任主帅,曹彬副之的北路大军,正按着木云的都部署在按部就班的行动着,战火一触就发。
而这位战争的设计者正舒服的靠坐在指挥车上,横剑于膝,折扇轻摇,清茗浅品,与周遭沉闷的脚步声形成强烈对比。
这辆最多只能坐两个人的指挥车是秦越的杰作,他亲手画好图样,仿若后世的黄包车一般的轻便,可马拉,可人力,可遮阳,可防雨,却是专为木云设计。
说军师就该有军师的范儿,他甚至为木云准备了鹅毛扇,木云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一把弃了。
军师就军师吧,青泥岭距河池县不过五十里路,山川地理,兵力将才,皆在胸中,起码这一战,一切智珠在握。
木云折扇轻摇,云淡风清。
只是好心情在到了两当县后,被一只不按常理出牌,死皮懒脸粘上来的家伙坏了心情,不得不把座位让了一半与他。
好你个安文龙,好好赚钱不行么,打仗凑什么热闹。
安国言振振有词,说兵法韬略,刀法拳术,样样都比你强,不服用拳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