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鹤云羞红着脸不好意思喝,曹彬醉眼迷离,拍着他的肩哈哈大笑道:“别以为刀未见血就没功劳了,若不是你部挡着谷口,蜀军又怎会往山上跑,呃……蜀军不往山上跑,此关又怎能诈开……呃……你要是嫌功小,简单,把你那血杀营并到某广捷军来,一定是第……第一……”
秦越没好气的一把揪住他,骂道:“不会喝少喝点会死呀,这下好了,心底酸话都冒出来了,曹义……”
曹彬醉了,秦越可不顶上,有潘美在呢,在秦越的目光示意下,一众兄弟起着哄,把这位当朝卫阶喝的瘫软如虫,最后,看着他趴在桌上,糊的满脸都是菜汁酒液,秦越这才觉着解气了。
因为戍值任务,与陈疤子一样只象征性喝了三杯酒的甲寅一脸鄙视:“你说曹国华心眼不宽,没想到你的心胸更窄,潘仲询怎么你了,要这么作践他。”
秦越恼羞成怒,强辩道:“谁让他长的俊,好好的油腻叔不当,偏还装着嫩,看着他这张脸就想扁他一扁。”
甲寅对其倒竖大拇指,扛着刀便到城头巡视去了。
……
蜀军溃败,唯全师雄勇愤俱发,率部抵挡蕃部骑兵的飞箭投矛,为友军的撤离赢得宝贵时间,自己却深陷重围,不过两刻钟,三千精锐能站着的便不到半数。
正危急间,赵崇韬率着亲卫营杀到,彪悍折冲,救出被困的全师雄部,且战且走,专挑崎岖山路走,捷豹军有劲无处使,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肥肉从嘴边溜走。
赵全二人率残部翻山越岭,东转西折,折腾一夜,比及天明,翻过一座山头,堪堪看到三泉关,却见关上旌旗猎猎,大纛高耸,大大的周字迎风飘扬。这才知道关城已失,无耐之下,只好继续攀山,觅路向西而行。
……
人生能有几回死?
一次都嫌太多。
王昭远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从鬼门关回转神来的,脑海中只有翻江倒海的颠簸,以及亲卫身上那臭不可言的汗酸味儿。
从西县到三泉,又从三泉关一路狂奔逃亡,然后在这险山栈道上软瘫如狗,两三百里,一天一夜,散掉的不止是骨头,还有那满腔雄心。
自己踌蹰满志,一心一意为国建功,为何凄惨至此?
三军已用命,自己也尽心。
不该呀。
可这兵败的如青城山塌,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王昭远流干了苦涩的泪水,只恨自己临阵经验少,只恨己军战场接敌少,区区不到两千骑就吓崩了,其实完全可以顶住的,只要后缩三五里,只要后缩三五里,那里就是窄窄的栈道,骑兵来多少死多少。
为何觉悟的这么晚呢?
他仰头望望阴沉天空,左右看看丢盔弃甲的疲军,出征时可是满满当当的三万人马呐,虽说当初考虑关上容量不足,尚有万五后备分插在沿途各寨,但一仗丢了上万人马已是事实,还不算关上本就有的三千人马和全师雄部。
真正的大败。
他听着嘉陵江哗哗的涛声,只觉着尽是嘲笑声,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缓步到一块危石前,闭上眼,长呼一口浊气,张开双臂,屈了屈脚……
“大帅……不要……”
他感觉到有双有力的臂膀勒住了自己的脖子,气为之一滞,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