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你还说正常,你看看,你看看,唵,兴州粮仓失火,怎不见有奏疏上报,北路行营三天一折子,只字未提,哼,如此军机大事,得亏王彦超以下,人人皆隐瞒,这是存心要把朕蒙在鼓里。”
王朴这才明白火气的根源在哪里,想了想劝慰道:“报喜不报忧,也是不想让圣上担心,况且还能因此而诱敌出关,一气夺下三泉关,也算是妙计巧施了。”
郭荣尤自生气:“可你看看,你看看,当街抢人不说,还把主意打到西蜀宫中了,这是他们这些亡八羔子能干的事么,来人,立即拟旨申饬。”
王朴拍拍书信,笑道:“申饬,是该严加申饬,不过……这些年轻人,若是长久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你看这甲寅见人就有抹喉的冲动,明显就是孤阳失调,戾气郁结,也怪不得曹彬与秦越催着他纳妾,若是压抑狠了,成为第二个皇甫晖就麻烦了。”
“……嗯……可这口子不好开呐。”
郭荣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沉思良久,终是一拍桌面,道:“该成人之美,虽说大将领兵在外,家眷留京是惯例,但朕岂能如此小鸡肚肠,这几个亡八蛋的家眷,便随任吧,以后其它各镇,有提要求者,朕也当酎情批复。”
王朴展颜笑道:“圣人胸襟又扩了一大步。”
“连你也开始溜须拍马了么,看神情,可是惟珍答应了。”
“他怕臣不停的去蹭饭,心痛那几两陈酒,只好皱着眉点了头。”
郭荣哈哈大笑:“如此真是最好不过,明天,朕亲自去李府为其饯行,你来作陪。”
王朴应了个好,又道:“那益州主政该明确下来了,也好拟旨。”
“反正人选都定了的,不是这州便那州,朕也出个选择,就发空白圣旨去,看那两小子怎么选,昝居润该到兴州了吧,这里快马送去还赶的上,让他把这事主持了再回京。”
……
“打的好算盘,果然好算盘。”
“一般一般,勉强勉强。”
徐无道长袍袖轻拂,似要念唱做打一番,旋了半个身子又停下,笑道:“汴梁京中寸土寸金,再加上那宅子是小欣一手规划的,花费了她无数的精力与心思,光是如厕的白玉马桶都能换你这半个园子,岂是你这暮气沉沉的宅子可比,在你这,老夫撒泡尿都要捏鼻子。”
“吹,继续吹。”
李昊冷笑道:“老夫这宅子,穷三十年精力而造,扩建、翻新也不知多少次,才有今日这规模,富贵双合局,百间房屋,又有花苑游池,戏台轩亭,整整三百亩呐,你有脸拿出只有才小十亩的宅子来换?”
“那你还想怎么样,如今皆是人心惶惶际,谁会买你这破宅子,又有谁敢出大钱来买你这宅子?财不露白懂不懂?你到了汴梁,再置个三百亩,造个比范质大三十倍的大宅子?那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哼,老夫就是把这弃了,也不让你得逞。”
徐无道长潇潇洒洒的坐下,端起茶杯,把浮沫轻轻一吹,美美的品了一口茶,这才笑道:“好啊,有本事你就一把火烧了,否则更便宜某那徒弟,钱都不用花,直接征了,你敢怎样?”
“你……枉为四十多年交情,也来趁火打劫,做人要点底限吧。”
“赵崇韬那宅子也不错,蜀皇都以他家别墅为崇勋园,不比你这差。又或者王昭远的,除了屁股不干净外,宅子里诸般营造皆精巧细致。又或者伊审征的,他家总不比你这差吧,可惜有些东西逾制了……总之,你这老货家里论排面还没他们的好,唯一一点好的是你做人做事够谨慎,布局合理,用度有方,这才是老道中意的。
啊,别拿二百多口人住不下来说话,住不下不正好么,正好哭穷,好省许多烦心事儿。”
李昊气的浑身打颤,最后咬牙切齿的道:“徐无,老夫记住你了,宅子可以换给你,但你最少最少也要贴补五十……算了,最少最少三十万贯过来。”
“行,老夫这就去找我那宝贝徒儿,把三十万贯大钱拉来,一字溜的排在你大门口,看你如何搬……唉,枉为你聪明一世,这当儿还敢露白眩富?”
“可……可这是老夫一辈子的心血,金丝楠木都不知用了多少。”
“这样吧,看你铜气归心的份上,二十万贯,不过这钱得三年后给你……哎,这是为你好,有钱难买家平安,懂不懂?放心,老夫眼皮子不会这么浅的。
再说了,想把这明面上的财产卖掉的是你,又不是某逼你的,他们为什么不急着卖呢?是因为你看的远,你既然看的远,就该看的准才行,把宅子换与老夫,你只赚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