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甲寅爆一句粗嘴,用肘子横了横,说:“你去伙房找点吃的来,酒抱两壶过来。”
赵磊应了声便把蓑衣往头上一罩,跑了,甲寅正要回屋,却有传令兵来报,枢相升堂议事,速去大堂参见。
甲寅只好回身,先在祁三多后脑勺上敲下一记暴粟,这才和刘强一起匆匆向指挥所跑去。
木云是昨天到的,他来的巧,在大雨未落之前进的寨,援军还没安顿毕,大雨便倾盆倒了下来。
甲寅平时见了木云嘻笑怒骂,真遇到事了,却比谁都规矩,当下在门处先解了蓑衣,再朗声唱名,刘强也有样学样,没有丝毫马虎。
实在是手执惊虎胆的木云太可怕。
说起来,虎牙军中威信最高的是陈仓,作为虎牙军的首任创始人,加上政工队的导向性宣传,陈仓的形象在将士们心目中无比高大。
最耀眼的明星当然是甲寅,大多数的将士们都以能与赛杨戬小去病一起作战而自豪。
但最让三军将士畏惧的,却是体弱似书生,头发灰白如老头的木云。
只因为,这家伙只要一涉军务戎机,凡事便没得商量,法剑高举,军规高悬,而且眼锐如刀,你主意还在肚子里打着呢,他却早就了然于胸,想卖乖都没门。
军议,开门见山。
“凤州兵马可以动了,宋军不会走褒斜穿连云玩倒兜。”
甲寅刚进来,前事不知,当下讶然问道:“为何?”
“一个时辰前探马回报,五天前宋九重会见灵武节度使冯继业,相谈甚欢。”
“五天前的消息,为何今天……”甲寅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宋军如此严密防守,看来这场会见必有名堂。
木云微一点头,侧过身子,用指挥棒指了指那条特别粗大的黄河水道:“从朔方出兵,虽要穿过羌区,但这事,对久镇朔方的灵武军来说,并不是难题。若是突然兵临秦州城下,来个中心开花,我军若是不提防,必然要遭殃。
好在我大秦鸿运当头,这场及时雨最少能迟滞敌军三五天时间,我军有足够时间准备。”
甲寅起身,用手比比,讶道:“千里奔袭,除非马队。”
施廷敬笑道:“正是马队,据可靠消息,这一次伪宋带出了整整一万人的捧日精锐铁骑。”
刘强皱了皱眉:“马兵攻城?”
“马兵精贵,哪会攻城,完全可以利用马快的优势,逼我军出城决战,只要多实施几起抢、烧、乱,我军不战也要战,除非坐视百姓不管。”
甲寅一捶桌子,怒道:“操,他们有马兵,我们也有,就硬打硬的来一战。”
“你这是话糙理不糙,要想让伪宋退兵,没别的办法,只有真正打服他,我军如今马兵也有万骑,虽不是优中选优,但也不惧敌人,某的意思……”
木云起身,用指挥棒轻敲掌心,缓缓说道:“某的意思,守好凤州这一路,秦州那一路,索性放进来打,来个步骑大决战。”
“决战?”
“对,就是决战,他宋九重也不要偷偷摸摸的玩把戏了,秦州城外,平整旷野,正好一决死战,如此,百姓少遭殃,国家少负担,想来,巴不得速战速决的宋九重一定很乐意。”
甲寅有些炸毛了,只觉着头皮上倏的有千万只虱子在吸血,他烦燥的举起双手,用力的抓挠了两把,把半湿不干的头发抓成一个鸡窝,“我们兵力远少于敌军,能打赢不?”
木云笑笑,说出了他许久未曾说过的那句话:“兵不在于多,也不在于精,而在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