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一阵后,其中一名魏兵艰难抓住滚动身位间的空隙,一刀抹进了一个灰甲人的脖子,血流喷出当场毙命。
另一个反党武人落了单,立时便被两曹魏兵合力切死,弃尸当街后俩士兵艰难起身,像越伤越狠的两条狼,仍全力向北边喊杀声处跑去。
司马师等他们消失在雨中远处后,才从街边隐蔽处走出,低身也跟着往北疾行。
穿行过一条条死气沉沉的街道,巨大的洛阳城内已将到子时,阴黑暴雨开始有一点点减缓,压不住的战火与呐喊在四周此起彼伏。
他心里有点惊惧,洛阳反而先出现了这样的剧变,家里邺城那边……
雨水开始浸泡得伤口刺痛,司马师咬紧牙关集中精神,转过下一个街巷,军吏住舍就已近在咫尺。
外墙壁上都已经有严重的焚烧焦痕,街面上堆着不少尸体,司马师踏上混杂流动的血水与雨水,靴底被染上一层暗红。
蹑手蹑脚来到院门,朝里面大敞洞开着,他深吸一口气,挨在门框边向里探出一点脑袋。
没有一点光亮,院内的槐树被风吹雨打沙沙响动,散落着几具官兵和校事的尸身,黑暗中除了风雨没有其它声响。
沿着墙角溜回自己的房间,似乎整个住舍都空无一人,应是都已在外应急战斗。
一进到屋子司马师感觉像虚脱一样,一下坐倒在地,大口气缓了半天。
脱掉湿黏的两层外衣,他用被褥抹干自己的身子,换上干净的贴身裈裤,捂着伤口赶忙去了沐洗室。
炭炉中保存的木炭还在,他生出火烧了一盆热水,清洗全身,然后给创口敷上药包扎好。
回屋换上之前的校事武服和束发头冠,吃喝了一些干粮、脯肉干和清水,他安静地靠在床铺边休息恢复体力。
子时已经过了吧……感觉差不多后起身,司马师估摸着自己休息了有大概三刻的时间,望向窗外,雨声已经渐稀。
走出门外,天上的乌云间出现裂缝,淡淡的灰白月光透了下来。
雨声变小,远近起伏的喊杀火烧动静,听得更清楚了,战势似乎变得更加激烈。
略微定夺一阵,司马师心想还是先去校事府,自己已经撤了伪装,可以先找到曹魏的大部队。
快步行到院大门,外面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踉跄地踩着雨水,十分惊慌焦急的样子。
他没来得及闪避开,一个人影就跌跌撞撞冲进,摔滚在地。
司马师立马拔剑,向后迅捷一撤步,摆出战姿。
那人一身黑色武服上满是破口,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气都快要喘不上来,挣扎着抬起头。
是一名年轻的魏军骁骑,轻甲的形制和一般士兵不同,他护肩上有骏马纹样。
他看到司马师的校事装束,恐惧紧张的眼神立刻松缓,长出了一口气。
子元收回剑,问他:
“同袍,这是出了什么变乱?”
骁骑惊讶地看向他。
“兄弟,你还不知道?”
司马师摇摇头:
“我本来在城南那边……行一些公务,大雨中突然就见厮杀而起,都不知道那些鬼魅般的灰衣军哪里来的。同伴失散,也是这才拼命跑回这边。”
骁骑吃痛站起身,低沉地说:
“青州兵勾结逆党,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