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起身,向司马懿躬身一拜。
“您乃子桓公子的臂膀、重中之重,家父这时已面见了大王,并将王粲之子呈证,揭破那些伪造书信。虽现时无法直接牵出曹植,不过以大王之明,丁廙小人应是在罪难逃。”
司马懿颔首,对他摆手示意,让夏侯玄坐回席内。
“感谢令尊,伯仁(夏侯尚的字)之义,吾自会心念长记。王粲之子证供虽足,但如若大王心有偏爱……他还是不宜过于激护这边。”
他有深意地看了夏侯玄一眼,太初若有所悟,轻轻点头。
司马懿宽颜一笑,手指叩打着几面,继续道:
“其实这边,中郎将大人的死卫,在决战中也有重获,他们拿下了张泉的活口。”
司马师和夏侯玄都“喔”地一声,惊恍带喜。
“公子大人和张泉达成供约,具体细节我不知情,但大致条件是由他招出丁氏兄弟、乃至临淄候更多心腹,在魏讽谋变中的渗透使诈嫁祸。这些情况上达大王后,我们这些公子身边的人,就暂时安全无忧了,好点的话,还能反戈一击占据主动。”
司马懿缓缓说出,眼中精光游移闪动。
夏侯玄听后面露兴奋,曹丕这一方在夺嫡中,近一年来都处于劣势,曹植又有鄢陵侯曹彰的支持,局面已是险峻。他显出摩拳擦掌之态,想来也是一直憋屈,早就想借机反击。
司马师则陷入思虑,如父亲所说,世子未定,大王如在犹疑不决中心有所偏,无论怎样都不好逆转被动。
……再加上长安的鄢陵侯手握重兵,到最后时刻,保不齐就得用非常手段行绝路之策。
夏侯玄接着拱手对子元说道:
“子元,满府君已将你在青徐平叛中的功事,报抵大将军府,此次的邺城之劳我爹也已帮你递达。升迁赏赐之令,应很快就下来,这厢先恭贺了。预计你我二人都将赴洛阳军职,这次定要把握好机会,共图重创曹植的羽翼之网。”
司马师向他敬谢,太初再盘桓一阵后,因欲速归许都,便告辞而去。
送完夏侯玄后,子元回来,司马懿捏抚着手指,轻问他道:
“你对太初,有什么看法?”
他沉吟片刻,回答父亲:
“才高武盛,英姿服众,但似是比我还要浮躁。”
司马懿想了一时,最后沉声而言:
“此是一点。另外,我看他野心雄藏,思虑准狠果断,为不甘寂寞之辈。且他毕竟是魏之亲甥,现虽与我们亲紧而同进退,但你有时还是要多留个心。”
“孩儿知道了。”
父子又闲叙一阵后他告退而出,回到侧院,就见两位少夫人已醒,梳妆整洁,在园中信步笑语。
“说笑什么呢?”司马师一纵过去,跳到她们身后。
两娘子回头看到他,笑得更欢,眼中都是调侃神色。
子元心想,要说是昨夜,自己可是状态神勇,如娘服服帖帖,她们应不是拿此在调笑。
阿瑜这时开了口:
“我和如妹正说道,按理,我们现在也是官家世族的少娘了,怎奈夫君却是个杂牌校尉,就靠着父荫威风。”
如娘在一旁接腔:
“就是,我爹随来的嫁妆,我看以他的俸禄,都得抵到猴年马月。”
司马师不禁苦笑,昌如这本来柔纯乖巧的软妹,竟短短时间内,被阿瑜带得油贫起来。
……真是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