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触碰到挂件,里面传出清健搏动,但时不时还有那丝阳虎的邪息。
外面报时辰的梆子声响过街巷,阿瑜过来吹熄火烛,二人沐洗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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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军府的差卒,就果把司马师的宴柬送了过来。
军功宴的时辰定在晚间,看这样子,曹植还请了不少京中权贵。
屏风后,阿瑜取出新的武官礼服,帮他整束换上。
望向铜镜内的自己,面色似稍黝黑了一点,清峻脸孔上的双眼,仿佛磨打出的兵铁瞳黑。
羊徽瑜看着他一身挺拔黑雅,目中低垂的爱慕里,隐有一点复杂懵惑。
司马师轻抚她侧颊片刻,便出寓院而去。
他乘高头大马,直赴君候府宴。
抵得临淄候府时,已是灯火通明辉丽,各路华衣公卿、新功武官陆续入府,锦饰冠盖云集。
递上宴柬,通过卫兵进到府邸。他不禁想起第一次来时,扮作酒坊小厮潜入,最后还陷入血洒死战的狼狈。
现时徜徉在府间花道,绣灯点点如璀,名流礼遇,已是君候的席上宾客。
女侍们打扮得格外美艳,穿梭迎送于来客之间,花枝肤嫩色,透着不寻常的媚气。
司马师瞳子微微缩动,鼻翼一抽,立马就捕捉到这点异感。
正宴还没有开,宾客们在各处圃院亭阁中小饮,赏花月并轻声欢谈。
子元找了一个清净的偏院花亭,旁边也设有便席取酒,拿了一杯坐下来观察。
天空中的冬月皎明,淡风云舒,府中的热闹像染得凛空都有暖意。
他浅酌一口酒,甘冽劲足,最好品质的洛中杜康。
几个公卿士族子弟模样的年轻人,走过这处庭院,顺便从侍席取酒时,看到了亭中的司马师。
他们对他点首礼视一下,便朝府中正庭花树那边而去。
……说笑惬意的样子,真是醉当太平呢……
子元瞟了眼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舔舌尖,一仰喉杯中凉酒尽落心间。
一个同样身着黑色武官礼服的身影,这时也步入此院中,看到他后就向亭子走了过来。
夏侯玄戴了一顶华丽的乌金冠,比起之前的雄俊,更添不少贵气。
司马师也一下瞧见他,放下酒杯迎了过来。
“太初,真精神呐。”
“彼此彼此……”夏侯玄目中带笑,也打量着他。
两人在花亭里落座,旁边便席的女侍过来,端上斟满的酒具案盘。
“感觉如何?”司马师轻声问他。
夏侯玄轻哼一声,斜看了眼府那边的花树锦灯。
“浮世浪骸,岂比得上子桓公子。若由他来继大魏之统,必是祸乱丛生。”
司马师无声地笑了一下,轻轻侧过脸去。
他用指节轻敲案沿,看着杯中酒影,心中忽有微微烦乱。
“这府中妖异呢?”他一口喝掉酒,转回脸来又问夏侯玄。
“……现在还不好说。”夏侯玄低下嗓音,目光尖锐起来。
不一时后,正院筵阁那边响起乐声,华灯更盛,旁边侍者过来告诉二人正宴时间已到。
“走吧,去仰赏君候的风采。”夏侯玄回过神来,邀子元起身。
出得这方庭院,长廊再过几进便是盛宴所在,右手边则是靠东的几座院落,灯影稀疏。
司马师看着眼熟,正在廊中走着,就觉眼前突有一刹那的虚花。
他条件反射地握住剑柄,眼角有细微的血丝开始泛红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