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元只是握紧阿瑜的手,他眼中血色褪减下去,待息匀后开口:
“我不会负她。”
“如若在险恶境地,必须要你作出抉择,甚至在她和……其他家人骨血之间呢?”
苍老声音阴影,冷锐紧追一句。
“………”
司马师没有马上回答,他觉察到掌中抓着的阿瑜手心,微微有些紊波颤抖。
“前辈,这让小可何以作答?”
思磨片刻后,他平静反问,他不想作假设之决定。
这样或许的当下决绝,到头来事真如其境时,往往也会成为苦刺谎言。
阿瑜眼神一黯,她心下通透明白子元所想,只是,情深天性处,又如何免去仍然的微许失望?
司马师内心也是一涩,但他更握紧阿瑜的腕子,五指之间,厚稳倾诉。
三个阴影默然一阵,那妇人之音先淡慢发声:
“今日问你们所言,也不过为了上面开门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并非直仅为考验你二人情爱真心。”
她顿了顿后直接停声,阴柔男声影接道:
“不过,司马郎和羊少娘,在今日如此前提下,仅凭你们魄命宿运之爱,便足以证得吾处真果。”
最后苍老之音说:
“在这情渊苦狱之下,吾三人见过世世代代,无尽情殇爱痛。你们二位虽现在别有目的、不过权宜之计来证爱果,可仍是真的天造地设一对、有机会作美满无上情缘。”
三个阴影这时开始晃动,虚散开来,徐缓旋绕起来合拢。
它们的声音聚融一起,作沧桑哀美之语:
“阴阳为始,乾坤生爱,雄美之配,佳话传世。”
黑色祭坛上的白纱,受焦热风起,滚动飘荡,中间的血鼎升浮而起。
“吾等天地宗周、王城之下,秦渊血秽、镐京遗湮之址,锁情甄缘三使,现许证你二人,情真正果。”
话语罢,阴影全都彻底消失,余音回响散去,鼎身一阵剧抖,晦暗污血从中向外喷洒而出。
污暗血液化作几道雨幕,落进洞周赤沟之内,其中堆叠的苍白死瑰女尸,受血秽溶蚀迅速化为层层朽骨。
扶苏听到动静,从洞口转回向里看,血黑轻烟一顿乱舞后,洞中四下静落,只有更深亘古岩浆的隆隆远响。
黑鼎落下,祭坛上白纱全都化为灰烬,司马师上前看去,心窍管的黑血黏邪秽淤,已尽清解。
金缕纱包盖熔化成暗金尘粒,脉结扭布的长条管状上,洗炼成一片微红发白,洁净如高厨庖清后不留一点杂垢。
司马师将窍管取回来,看着阿瑜,她就似刚才的地灵证情紧问,没发生过一样,双眼已平若冬水。
“瑜儿,我……”
“师郎不用多说,瑜儿心里明白得透彻。君郎情意之真,妾自然晓得的。”
子元暗感轻叹,牵住她手使劲握了握,吻她皙白凝纤脖子上的浅绒。
阿瑜咯咯笑了一下,将他轻推开,往洞外小跳跑去。
他跟出来,感觉这里血火深洞外,比来时暗了不少,有幽隐暮色降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