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怔在原地半晌,面颊忽生笑,侧过来问子元:
“夫君,倒是和我像吗?”
“瑜儿,像是很像……不过你怎地问这?”
阿瑜没有立时作答,随手翻翻那些案几简牍,没什么特别的。
“我想这里,有恶物,已关切上妾与师郎呢。”
她静观窗外昏茫,没有什么改变,无尽的灰烬之雪仿若要吞噬整个地底。
“………”
司马师再盯着那画像,然后取下将其卷起,收入囊中。
“怪奇恶物尽管来,这画我娇妻甚美妙,咱们就笑纳了。”
他过去牵起她的手,两人看着烬雪,却显得各有点心事。
屋中再无其它值得注意之物,他们出得长廊来,王濬和薛婵等在那里正聊着什么。左前方,潼关众武士慢步,也在一个个屋子地检看。
这道廊的最里端,挂有厚重帷幔轻缓晃动,拐角过去后外侧,出现满一排推拉木堂门。
门前廊上有一纵,歪扭的拖动血痕,零星几盏灯还亮着,暗烛模糊不清内里景象。
大兄从子元处接过油灯,照上去顺拖痕前走,到中间岔口,瞧见血迹尽头两具尸骸。
两个男子干腐大半,穿戴关西儒者袍袖,面骨枯槁,露出的干瘪胸口上也刻着狼形。
这两人的致命伤,均为剑从心间穿刺而过,血喷残迹在四周,并被拖至此处。
剑口上散发妖气,大兄低身瞧了下,转头询看向子元。
司马师点点头,目光闪动,感应到邪凶就在不远。
岔口正前大门紧闭,左边走廊向下有阶梯,右首方向,则是另外几条血线向廊道深处延去。
沿着右边地板上血渍走,廊柱上有飞鸟形油灯,青铜所雕很是别致,周边的木雕饰也渐显华贵。
血痕拐进一间大厅,像是会客宴宾之所,摆着不少翠茂盆栽,与琴瑟等器物。
右侧几面大窗,暗红长幔遮盖,露出一截半开窗扇,司马师过去窗侧。
雪仍浓重,但在阴黑下,地顶之上有紫色光晕,这里能听到幽水之河,在淅淅长流。
阿瑜将细剑抽出,盯着厅中的环境动静,窗隙外灰色映入她眼瞳,显现清狐灵翳。
紧挨着楼堡,下方一座雅庭中松柏华盖,受灰雪积满,谧景也压抑沉郁。
子元忍不住望向来处石壁高墙,总觉那诡秘无面,蛛蚁人身的巨怪,会没来由地出现,即使只是幻影。
“师郎,那边潼关壮士似寻到什么。”
“嗯。”
离开前又回头向窗外一瞟,心底没来由隐颤。
大厅内部,武士们围成松散一圈,阴青油灯,将这里映滤成淡蓝。
低沉凝重的空气里,竟有许多细微水尘,散发出清凉。
薛婵忽闪着眼睛,自从进入楼中,她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但双眼圈仍黯淡深陷。
他们围看一座神龛,固定在厅堂中柱前侧,轻声议论其线索。
神龛中,落泪的普贤菩萨石雕,样式更为稀奇。雕的是慈悲形象,菩萨双手中却握着锯剑,身前一片细刻出的碎尸。
阿瑜去和武士们察看,子元来到柱后圆几,上面笔墨打翻,凌乱几张纸受大半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