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阿瑜抢出娥皇螺骨,用尖片那端,浅刺破头颅侧表,将灵神之力由太阳穴渡入。
司马师立刻宁神静乱,忙大吸一口气,扬起头后仰。
回过头,他凝神军魄护元,再向下望,没有受到混沌邪引侵扰。
人恶万象的洪流下,虚黑空洞深底,一道红线这时现出,慢慢变大张开。
是一只巨型眼瞳,虚烟缭绕形成睫毛,血色深邃在瞳渊之中。
巨眼眨了一下,眼珠有意无意向司马师这边一瞟,那无边的人体柱流,在惨叫中瓦解成血肉粉末。
子元从那眼中读出一丝笑意,直寒慌入心底。
阿瑜也是面目苍白,冷汗涔涔,将头埋在他臂膀间,不再向黑洞里看。
洞口此时开始回缩,殿中地面上,之前扩散所至处,都如退潮般留下晦暗痕迹。
黑洞中亿万人尸渣沫,搅成无边漩涡,下面的鲜红血眼合上,巨大眼缝中黑色光束一闪,整个洞内的宽深空间急速坍缩。
一尊燃灯佛像,在黑洞闭合前,突然于洞口下近前处,司马师的眼前闪过。
他以为自己又眼花了,定睛再一看,那道佛像青影,已坠入下面血海深涡。
洞口很快完全合上,在殿内原地,留下一圈焦黑,晦色辐射开去。
殿中恢复平静,外面飘落的灰雪中,狂风也止息,只有漫天烬幕。
黄河灵甲们靠过来,在司马师面前,一字排开伏下,王濬回到他身侧后,收蓝剑入鞘侍立。
薛婵在那人骨焚炉边,已昏睡过去,铜炉中的骸烟尽灭。
白人狼缓缓走过他们身旁,身上满是挣链留下的血痕,它乌黑眼珠望着子元,低下硕大头颅。
司马师前额叶还有点微痛,刚那黑洞中虚空怖景,还在刺挠颅中神脉,挥之不去。
他勉强对白人狼点下首,便受阿瑜搀扶着,坐下轻轻喘息。
人狼默然,粗臂着地再一躬,就掉转头去到铜炉旁,怀抱住薛婵将其唤醒。
她踱步至子元与阿瑜身前,万福深鞠,久久没有起腰,白人狼蹲伏于后。
羊徽瑜过来扶起她,瞧向薛婵小腹,柔笑言说:
“薛夫人,无论怎样,活下去终有望。”
“大恩不言虚谢,妾能感到,弘农城中所受荼毒,已在逐渐清祛。”
司马师苦笑一声,说:
“杨陀是自己消解亡化,若真交手,在下也未必能确保好的结果。”
薛婵与白人狼同时摇摇头,她瞧着子元的脸,原本病态双目,现时已复清雅神采。
“若不是司马校尉,根本无人能够,最终步入此高殿面对恶首。何况,君之军煞剑骨,直捣刺至他朽毒深处,料想心知无望才自求脱亡。”
薛婵说到此,面上再生气郁怨憎。
“只可惜,便宜了他自己速死消解……应当把这老匹夫,关缚起来万般酷斫,以偿其对弘农的罪孽。”
司马师想到那虚洞黑渊,脑额仍有惑乱微痛,只是无言。
………大河龙折倒流向西,作血眼之钥……《血昭言预》中的莫名奇文,和刚见那洞中深巨血目,同时跳入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