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当然没有那么能。
王父也不是傻的。
现在是冬天,轻易不开窗,免得冻着。
可这屋子里,说着是胡闹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但一点儿乌七八糟的味道都没有。
王父觉得,儿子就是不想念书,不像备考。
如此自暴自弃的态度,才是最最胡来的。
王母在一旁劝:“你别急、别急,笙儿自小刻苦,这都临考了,不会想不开……”
“那他这算什么?”王父气得一抹脸,“那么多年都苦下来了,好不容易去年秋榜中了,今年能试试春闱,结果他就这样!没个理由,没个说法,这些年就他苦,我们不苦?”
王母哭着与儿子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们说说?好好说说!我们这样的人家,真的不容易。”
王笙嗤笑了声:“既不容易,又何苦来哉?”
王母哭声都顿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父问道。
王笙吊儿郎当的,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你们凭什么觉得能供出个进士来?”
“浑说!”王父道,“比你更寒苦的书生,难道就不念了?”
“瞎猫撞到死耗子罢了,”王笙啧舌,“我反正撞不上。你们也就歇了这条心吧。”
见父母妻子神色悲痛,王笙咬咬牙,又道:“看看杨继林,你们还不明白?中不了!
他考了多少年了,回回不中,磕磕绊绊,总算撞大运撞回来一个举人,然后又周而复始,开始拼春闱,拼到现在,老娘眼花、妻子受罪,儿子,他那儿子反过来供老爹、供到比我还大几岁都娶不到媳妇儿!
你们也想那样?想再过二三十年,你们老了,干不动活了,我儿子继续供我?”
王父胸口几个起伏,怒气冲冠,没压住火气,声音都大了起来:“胡说八道!你就胡说八道!”
王母认得杨家人,一听那状况,眼泪越发止不住。
一边哭,她一边还得拦着王父,一遍遍说:“你轻声点儿、轻声点儿!”
王笙梗着脖子,道:“谁让我没有一个好爹呢……”
黑檀儿趴在门边,里头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家人哭闹了半个时辰,才慢慢歇了。
清冷的月光下,各家院子里的蜡烛也都暗了。
黑檀儿没有急着回大丰街。
这个时候回去,它也见不着温宴。
温宴和霍以骁一准睡下了,它要是大半夜去拍窗,温宴倒不会说什么,就霍以骁那人,忒记仇了!
哪怕他今儿亲自动手做了鱼圆,他也是个记仇的!
说起来,鱼圆味道真不错,还想再吃。
黑檀儿打了个哈欠,它就歇在王笙的屋子里。
先前王父王母离开时,两人心思不定,压根没发现顺着他们脚边溜进去的黑猫。
此时此刻,王笙的妻子已经哭累了、睡沉了,就王笙,躺在那儿,虽没有翻身,但黑檀儿听他呼吸,知道他醒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王笙妻子醒来,黑檀儿才逮到机会出了屋子。
王笙没有起,他四更天才睡的,这会儿睡得很沉。
黑檀儿跃上了屋顶,慢慢悠悠地,晃荡回了大丰街。
自家园子里,昨儿那几只猫都已经在了,趴在池子旁,脑袋挨着冰面,看底下的大红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