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些个人的东西。
他的儿子们很少在他跟前表达出个人的一些想法,即便有,也是谨慎又委婉。
尤其是政务上,答案向来刻板又规矩。
刚这段话,由朱茂他们来说,皇上不会有什么不满意,他习惯了他们的慎重。
可这不该是霍以骁的答案。
霍以骁在御书房,向来很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直白又大胆,也不管那些东西说出来,他是不是听得心梗。
“还有吗?”皇上问。
他想听些不一样的,听些只有“霍以骁”才会说的话。
“皇上,”霍以骁短促地笑了声,“我刚刚说了,就是银子的事儿。”
不由的,皇上坐直了身子。
霍以骁那点儿漫不经心的态度又露出来了,可皇上没有任何不快,反倒是,心重重一跳。
来了。
皇上想,与众不同的发言要开始了。
心底之中,有那么一丝雀跃,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劲儿,皇上问:“怎么说?”
霍以骁道:“所有人都知道考生不易,不管是什么出身,修学都是苦行。
而这其中,最苦的自然是家境贫寒,举全家、甚至是全村之力供养的学子。
春闱前,赴京学子的困难,每一回都存在,只是以前没有人特特提出来过。
此次提了,还是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从大殿站到广场的那么多人提乐,那么,下朝后的现在,这番提议大抵已经在京中有些传言了。
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随口一议、亦或是有心传播,都属正常。
考生、以及百姓,都会等着看朝廷之后的举措,如此真切的困难,朝廷是不是会给他们解决。
即便不是好吃好喝供起来,好歹得有个表示,若不然,就是冻了考生的身体、寒了老百姓的心。
毕竟,最能与之共鸣的,就是京中谋生的老百姓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一套,想来您听得也多了,说着没意思。
我还是先前的观点,就是银子的事儿。
无论您是真的心疼考生,还是事已至此、被逼无奈,想让礼部出章程安排,总归是需要花钱了。
安顿住处、添置冬衣、准备炭火,要么在补些吃食,做多少事,就看您愿意花多少银子。
银子出了,事情办了,您还能得两句美言。
当然,您可以不出银子,由着百姓茶余饭后骂两句。
反正您听不见他们骂。
最多是,御史言官们要论事,上折子骂,您不看也就是了。”
皇上弯了弯唇,听笑了。
这就是霍以骁会说的话了,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也没有多中听,但他听笑了。
分析局面,又与霍以骁自身无关,说出来的话不好听,但也不是什么刀子。
其他人会把重点放在考生有多苦、多难,亦或是这事情需要如何处理、各个衙门要怎么推进上,霍以骁却是直击重点。
朝廷愿意出多少钱。
甚至,霍以骁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随口一议?”皇上沉沉看着霍以骁,笑着又问,“有心传播?”
霍以骁也笑,一面笑,还打了半个哈欠,一副困顿模样。
皇上这回没有说他。
霍以骁喝了茶,又道:“我不说今儿提议那位是不是,但官场上从不缺沽名钓誉之人。安顿穷苦考生,这其实是桩好事,推动好事,于民有利,又于己有益,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