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治胜却是失去了下贼船的机会。
如果,仅仅只是为虎作伥,帮着沈家从工部谋一些好处,董治胜眼瞅着沈家不行了,把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力求弃暗投明,说不定能有命活,最次,也就是祸不及子孙。
可董治胜是为虎作伥,不单自己做伥,还让董文敬做小伥。
教唆朱晟与兄弟们起争执,诱导朱晟和霍以骁大打出手,密道入口的存在,董文敬知情……
朱晟中毒、险些丧命,董治胜清楚是长公主指使,一旦他反咬长公主,先被皇上砍了的肯定是他。
皇上再恼朱晟,那也是他的儿子,四公子明着姓霍,皇上也明着偏心。
那些内情露出来,董治胜没命不说,祸定然及子孙。
董家上上下下,谁也跑不了。
正是因此,董治胜反倒是此次事件中,最难、又最简单的一个了。
难在几乎看不到生路,简单在不用挣扎了,躺着等发落就好。
傍晚时分,方启川下衙。
他今儿有应酬,与几个相熟的官员吃酒。
席间酒杯交错,有人吹牛有人犯愁,朝事家事,回回不过这些话题。
方启川从头应付到尾,也有些喝多了,听人说了几句胡说,便起身先走。
没有坐轿子,被冷风吹了会儿,方启川的酒醒了大半,左右一看,这才发现,他竟然走到了千步廊东侧。
兵部、工部两衙门,互相挨着,灯火通明。
在定门关的修缮步入正轨之前,他们少不得多忙上一段时日。
方启川对此毫不意外,他疑惑的是,工部衙门隔壁,鸿胪寺的衙门院子里,亦有亮光。
稀罕了嘿!
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
忙起来非常忙碌,遇上典礼、祭祀、外族来朝,可谓脚不沾地,半个月睡不了几个整觉;闲起来又是格外的闲,整个衙门到点上衙、到点下衙,便是在衙门里待着,也就是处理些日常事务,脑子都不用动。
近日一无祭祀,二无外宾,三无册封,属于一年里闲得冒烟的时候,这么晚了,鸿胪寺里竟然还有人。
出于好奇,方启川探了探脑袋。
院子里,一个小吏正靠着柱子打哈欠。
亮着灯光的那厢……
方启川转了转眼珠子,是梁归仲主事的屋子。
梁大人没让下属们做事,自己一个人忙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方启川又退了出来。
这事儿要不要跟四公子说一声?
转念一想,四公子人就在兵部衙门,三个衙门肩并肩、排排亮,大抵早就心中有数了。
反倒是他自己,多少得谨慎些,别叫四殿下品出味儿来。
方启川背着手离开,不说归不说,好奇依旧是好奇。
很快,也就两日,他就清楚了答案。
梁归仲不愧是个狠人。
大朝会上,因着落雨,金銮殿里站得满满当当,站不下的,则挤在长廊下。
人挨着人,待赵太保说完了明日殿试的事情后,梁归仲站了出来。
他问:“听说,李三揭大人发现运输中恐夹带他物,是受了韦仕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