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金晋廷从长廊另一侧过来,黄卜庆赶忙迎上去,脸上堆起笑容,心中还在嘀咕。
两人说了会儿,话题围绕着案子来。
金晋廷有所保留,他倒也坦诚,道:“兵部与几个案子都有牵连,有些还在调查里的事情,我没法说得那么细。”
“应当的、应当的,”黄卜庆说着,往朱钰所在的书房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金侍郎,“你们这差也不好当吧?四殿下就在那里坐着,林场又是这么个状况……”
金侍郎笑而不语。
黄卜庆见状,没有追问。
金侍郎送走了黄卜庆,背着手往回走,就见柳宗全迎面走来。
“黄大人回去了?”柳宗全状似随意地问道,“黄大人为将功折罪,也是辛劳。”
金晋廷笑着道:“也是分内之事,他们兵部出了纰漏,他可不得多查一查。”
柳宗全也笑:“大人忙碌,我就不打搅了,殿下想吃些点心,我得去吩咐亲随一声。”
金侍郎目送柳宗全离开,摸了摸胡子。
四殿下在刑部观政,金侍郎眼神不差,当然看得出来,对方对案情格外关切。
与其说是关心沈家下场,不如说,是担心案情调查。
这也让金晋廷有了不少猜测,亦颇为棘手。
另一厢,黄卜庆回到了兵部衙门。
朱桓依旧坐在桌案后,认认真真地看文书,时不时拿着笔在一旁的纸上记些东西。
黄卜庆多看了朱桓两眼,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三殿下这样多好!
四殿下做什么想不开,去和沈家掺和铁器?
也不是,四殿下和沈家一条船,不想掺和,也会被拉上船去。
沈家是个助力,但船沉的时候,漩涡也大,船上的都别想脱身。
偏四殿下在上头,他们这些拿着锤子、斧头的,是砸船还是不砸船?是噼里啪啦一通乱砸,还是得小心翼翼地拆这块板、不拆那块板?
不管了,先想办法查,至于查出来能不能用,就随机应变。
黄卜庆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理顺思路。
沈家行那些事儿却没有隐瞒四殿下,除了关系近,很有可能也是因为不好瞒,也就是说,林场那儿就知情,甚至是,林场行了方便。
原木凿洞、塞进铁棍、重新封上还让人看不出问题来,最容易办妥此事的就是林场。
有人,有工具,还是翁管事的一言堂。
如此推断,铁棍的熔炼之所也就可能不是岭南到归德府的水路沿岸一带,八成就在林场附近。
那地方,产铁吗?
铁矿石、还是铁砂?
地方储矿,官家都有记载。
黄卜庆翻遍了手头都找到了的各种文书,都没有在岭南设过提炼、加工之所的记录。
总不能是,沈家自己捣鼓的、还把那小作坊给弄成了个能与官家出产匹敌的大炉子吧?
那还怎么找?
去把岭南的山都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