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等他一口一口用完,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事儿跟朕说?”
吴公公一听这话,心就往下掉。
主动是主动了,就是感觉有点不对。
可谁叫那位是皇上呢?
这些年哪有低头与人说过话?
当爹的经验,也就这样了,总比跟上午那样都闷着强。
好在,四公子似是不在意皇上这样的口吻,四公子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直直的。
吴公公:?
“再给四公子续一碗?”吴公公试探着问。
“那倒不用,”霍以骁轻笑了声,道,“我有些事儿要请教皇上,还得请吴公公回避,担心吴公公听了、一口气接不上。”
吴公公:……
两父子的事儿,他这个外人都能一口气接不上,皇上怕不是得气得背过去!
吴公公苦着脸看霍以骁,盼着这位好歹能口下留情,真把皇上气急了,吃亏的还不就是四公子?
四公子不给回应,皇上让他先退出去,吴公公只好依言,自个儿退出去守在帘子后,又叮嘱徐公公,等下若是有什么状况,只管头也不回地去常宁宫搬救兵。
里头,皇上看向霍以骁,道:“想问什么?”
霍以骁既来了,也没想与皇上绕圈子:“您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了,别劳烦赵太保了,老大人这么大岁数不容易,自个儿上阵不算,还让他夫人去定安侯府当说客,这么下去,不止是他,金太师都得被您示意着来苦口婆心。”
皇上一愣,显然是没有料想到霍以骁这么说,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太保与你说什么了?”
霍以骁睨着皇上。
皇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霍以骁见状,便问:“您想追封元皇子妃?”
这个问题,对皇上来说就没有那么尴尬了,他颔首,道:“是。朕与她少年夫妻,她走得早,因着各种原因,朕登基后没有追封。之前皇后薨逝,朕回顾过去的二十几年,想给先行的她一个交代,现在也没有旁的事需要顾虑,是个合适的时机。”
“也正好解决我的问题?”霍以骁追问。
皇上叹道:“是啊。你不愿意认一个不相干的母亲,朕能明白,若是元皇子妃,你的抵触是不是能小一些?”
霍以骁垂着眼,勾了勾唇,笑容里透着几分讥讽。
再抬起眼时,他情绪都收了起来,又问:“我要不想当皇帝呢?”
皇上道:“朕多少想得到,所以才会让太保出面听一听你的想法,依朕来说,你合适,你比其他兄弟都有能力,若不是这样,朕也不会生出这个念头来。”
霍以骁抿了抿唇。
饶是带着一肚子怨气来的,霍以骁也清楚,皇上这句话不是诓他。
在温宴的梦里,皇上从未表露过这样的意思,甚至,自己坚持不愿意恢复身份,皇上也随他去了。
因为那时候的他,在皇上眼中,不合适。
性子偏还算小事,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宫宴时跳过湖,不管内情如何,确实失了皇家体面。
皇上这么好颜面的人,后世写他有个跳湖的儿子已经让他很难堪了,再写他传位给了跳湖的儿子……
霍以骁自己想想,都觉得皇上的脸皮子挂不住。
不过,一是一、二是二。
霍以骁直直看着皇上:“您说的没有旁的事需要顾虑,是指沈家亡了,永寿长公主也死了,皇后娘娘薨逝,您追封一位元皇子妃,朝中不会有大的波澜?”
皇上道:“对。”
“您知道吗?”霍以骁哼笑了一声,“牙城,长公主至死,都对牙城很有兴趣。”
皇上的眸子倏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