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揭机敏人,自然也听得出来。
那厢为了踩他,连“名满天下”的帽子都戴上来了,唬得李三揭脖子都险些折了下。
李三揭道:“水有河道,河道疏通了,水患能缓解大半,可那雪,它往哪儿聚,谁说得准呢?”
“难道居于北方的百姓,就得一直受困于雪情?”
李三揭没有接这话。
人与天地的相处,展开来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最简单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靠山得担心山石灭顶,靠水得防范水漫村落。
有益处、也会又风险。
永平府寒冷,冬季漫长,但土地肥沃,能保证百姓出产,这也是哪怕冬天困苦,当地百姓也世世代代在此生活的缘由。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对方显然不是来讲道理的,说再多,也不过是口舌之争。
工部沉默,指责却没有消失。
如此下去,大抵是要从抽调一直吵到私运,吵到北境三关建设去。
皇上听他们越说越偏,打断了众人话,问朱茂道:“如何看?”
朱茂忙打起精神:“几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大雪年年都会有,不能让百姓受雪情困苦,若不然,朝廷年年赈灾,百姓年年受灾,对永平府也不是一个发展的路子。”
皇上又看向朱桓。
朱桓垂着眼,道:“今年雪大,造成了如此局面,但永平府并非年年灾情严重,之前十年里,并没有如此受害状况……”
“还是抽调惹出来的麻烦,”有人嘀嘀咕咕着,声音却不小,“之前十年,可没有影响永平府。”
朱桓被突然打断,微微一愣,转头想去看说话之人。
可殿内今儿站的人太多了,他一时根本无法判断。
皇上没有示意朱桓重新往下说,而是问起了霍以骁。
霍以骁直接道:“费时费力。”
皇上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霍以骁知皇上用意,干脆道:“各位大人,不如请天公作美,把永宁府的雪都收回去,让老百姓不再饿着冻着,你们再来争执这次雪情该追究哪个衙门的责任?”
覃政和四公子在工部处过三个月,可太明白这位说话的方式了。
当即,覃尚书接了话过去,给霍以骁做后续铺垫:“四公子说的真是,我们哪有办法让天公如此作美……”
“既做不到,那就让老百姓被雪压着等你们吵明白吗?”霍以骁道,“一个个往这儿站着,挺直着腰,不腰疼难道还不口干?事有轻重缓急,这么简单的区分都做不了,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吧。”
许是这“回家种田”太过冲击,金銮殿里,各个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只朱桓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了捂嘴。
赵太保轻咳了声,出来缓解:“四公子说得在理,先敲定赈灾的章程、人员、投入,等百姓们都安顿好了,再检讨抽调示意也不迟。”
这一次,总算没有人再借题发挥,也就没有人再对几个衙门赶了一整夜定下来的章程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