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朱茂没有出门,今儿不是他能出去的日子。
他坐在书房里,明明有院墙相隔,他依旧能听见外头的动静。
百姓们议论纷纷,叽叽喳喳。
朱茂皱着眉头,眉宇之间全是郁色。
一位亲随在旁小心翼翼地宽慰:“一时风光而已,您放心,宁陵那儿都安排妥当了,只等他们行到宁陵就动手。”
朱茂握紧了手中茶盏:“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亲随应下。
另一厢,桂老夫人坚持出门送行,由曹氏与温辞陪着,坐在沿街的茶馆楼上,推开窗户看那一辆辆华贵的马车。
真好看啊!
宴姐儿现在坐这样的马车,等几十年后,回临安省亲,那得是什么样的盛景!
可惜,她再怎么努力,也努力不到那个时候。
得趁着现在,多看两眼。
曹氏知桂老夫人心声,道:“殿下与宴姐儿敬重母亲,坚持亲迎,这是应当的,但如此隆重,亦能看得出来,皇上对那位娘娘颇为惦念。等他们从江陵回来,老夫人呐,我也不能一口一个‘宴姐儿’了。”
桂老夫人笑了起来:“这时节选得好,正是京里梨花最盛的时候。”
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打着旋,悠悠落地。
撒纸钱不合适,但迎灵时,能有白花飘摇,也能解人哀思。
曹氏不知那宁陵县状况,听老夫人这么说,亦是风雅地附和几句。
温辞倒是有些担忧,看着底下车队。
桂老夫人看在眼里,道:“放心吧,都能应对好。”
毕竟是瓮中捉鳖。
甭管那鳖是什么老王八,瓮就在那儿,它就得往里头爬!
等进了瓮里,再想兴风作浪,直接炖汤!
温辞颔首。
他那三妹,古灵精怪、办法颇多,殿下是极其敏锐之人,戴天帧先前安排了许多,又有徐家兄弟护送,定然能平安过关。
车队渐渐远了,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了。
温宴坐在车里,捧着饮子润口。
仪仗繁复,马车自然行得满。
黑檀儿嫌弃这样的速度,趴在温宴腿上,呼哧呼哧睡觉。
霍以骁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我越发好奇,宁陵有什么等着我们。”温宴轻声道。
霍以骁哼笑了一声:“等到了就知道了。前后要行上小半个月,这可以慢慢养精蓄锐。”
朱茂选择了宁陵,就不会在先前这一段路上出手、打草惊蛇。
温宴亦知这一点,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一面用饮子,一面翻书。
霍以骁瞄了一眼,毫不意外地收回了视线。
书局最新的话本子。
从书名看,与“四公子”无关。
万幸。
他可不想在车上听温宴念“四公子”的各种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