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地城里唯一的典当行是一个外地来的商人在这里开的,在白地城的中心位置上,离万香楼仅几步路远,遇到值钱的物件叫卖时,也会在万香楼包个场请一些达官贵人来喊价。一个东郊的铺子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必要,给城里几个急切想要铺子的小商户发去帖子已算是大成本了。
只是这铺子到底带了个‘马’字,发帖子后,竟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市井街道便有人逮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嚼起舌根来。有人说,想不到这马家竟被夏家拖成了这样子,也有人说,这现任东家只怕又要步前任的后路,大伤一次了,更有人说,这马家怕是要真不行了吧。
也许是马家这几天早已忙得头昏脑胀,也许是自以为的知情人不忍心去求证,这些事却都恰巧不曾传到真正当事人的耳里,才会在叫价的前一天被人戏耍一般后才知道这事情,临时央了人递帖子去叫价,只刚好赶上最后的叫价时间。
晨间,明朗的阳光已照耀大地,而典当行里却还是黢黑一片,在微弱灯光的照拂下,典当行里的伙计们正在清点买铺子的商家投来的帖子。一个伙计正拿着那些帖子念,末了还加一句自己的想法,“城南钱家出五百两,真是个抠搜的,这铺子加契约进来都不止五百两。”另一个伙计却不看他,只低着头在纸上写着,‘城南钱家,五百两’,一行字十分秀气。
“城西孙家,七百两,这是个下狠心的,铺子到不值这个价,一个东郊的铺子,撑死了值个四百两,再加上这张契约,六百已是极限。”说完又去念下一章。这时,边上另一个正闲坐着的伙计却搭了一句腔,“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念贴的伙计突然起了兴趣,急忙凑近问道,“那他图什么。”
那闲坐着的伙计一副神秘的样子,悄声对念贴的说,“昨日坊间传来消息,马家要把这铺子买回去,这是来打擂台的。”
念贴的伙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贴,又与这位志同道合的人互递了眼神,“这倒是个有趣的事,也省的掌柜去挑拨了。”
“东郊碧华阁王东家,六百三十两,终于念完了,快给我一杯茶水,渴死我了。”那写字的伙计却白了一眼这叽叽喳喳的搭档,终于张嘴说道,“你要不那么多废话,现在都能去吃完早点了。”那念贴的伙计却不在意,喝了一口已冷掉的茶水后,咧嘴说道,“我这不给我俩找个乐子,像你一样成天闷着,我早干不下去了。”
哞···,典当行的大门随着一声像老牛闷哼一般的声音开了,外面的阳光突然照射进来,刺得里面伙计的眼睛痛,不管在柜上呆了多少年,这开门的场景总能给伙计们以出了牢笼的感觉。
“吴掌柜的,别来无恙啊。”大门刚开,一个矮胖男人正腆着肚子一摇一摆跨门进来,满脸的肉硬是挤出一个笑来。柜台后的吴掌柜本还在低头看刚才抄写出来的帖子,听到有人进来赶忙迎了上去,“孙东家,今日这铺子看来您是势在必得了。”吴掌柜本来比那矮胖男人高些,却俯着身凑在那矮胖男人的面前。
“一个东郊的铺子而已,小事一桩。”那矮胖男人一边摆了摆手,一边踱步到隔间里找了个凳子坐下了。后面的伙计跟着过来上了茶,又退到柜台后面去了,走时还强忍着笑,好像这人进来便带着滑稽一般。
孙东家刚一坐定位置时,赶在最后一刻递上帖子的王东家也乘着马车徐徐而来了,比起孙东家的高调,这位王东家却是低调得很,也没有打过招呼,径直去了隔间候着。没过一会儿这递上帖子的人的大多已到了,甚至还多了几个看热闹的,到惹得一旁的伙计有些不开心,可又少不得殷勤的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