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祁钰近来多次流露出的对她偏信张圭的不满,李太后虽然觉得冯永亭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却并未贸然开口替他说话。
冯永亭再得用,也是个宦官,如何能与执掌朝堂的张圭相比?好不容易祁钰现在不与张圭较劲了,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李太后不轻易开口,这案子便成了祁钰主审。
“朕是念着这些年来的情谊,才破例给冯大伴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本来严厉问罪的祁钰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几分,“否则,单凭眼下的人证与物证,已经足以给定下不赦之罪。”
祁钰想打感情牌,可惜冯永亭老奸巨猾的,根本就不会被区区几句软话打动,反而趁势哭诉道:“多谢陛下体恤,可是欲加之罪,臣也万不能认,否则岂不是伤了陛下的一片爱护之意?”
哭诉扯动了伤口,眼泪有从上面经过,疼得冯永亭这下不用装,都泪如泉涌了。
哼,祁钰哪里是顾念旧情,特地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分明就是因为他权大势重,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处置他而已!
只要他熬过这几天,熬到张圭回京,一切就都好办了!
内阁那里,张维肯定会尽快传信给张圭,请他尽快回京,亲自处理此事的。
外辅内相联手,更有众臣拥附,到时候,他倒要看祁钰如何敢定他的罪!
……
坤宁宫里,黄宜安正心神不宁地剪花枝。
咔嚓!
咔嚓!
一剪子,又一剪子……很快便将手里的花枝剪秃了。
阿梅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再剪下去,就要剪到手了。”
黄宜安猛地回神,看着手里剪秃的花枝,叹息一声,也没心思再剪枝插瓶了,直接将剪刀和花枝一并扔在桌子上,一面朝殿外张望,一面皱眉问道:“红珠还没有回来吗?”
阿梅应道:“太后娘娘和陛下亲自审问,罪囚还是大权在握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周围肯定戒备森严,红珠要打听消息只怕不容易。
“娘娘别着急,且耐心等一等。反正人证物证俱在,定罪是迟早的事情!”
黄宜安摇摇头,蹙眉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等消息传到张圭的耳朵里,想要给冯永亭定罪,定重罪,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阿梅入宫久了,见到的听到的多了,再加上黄宜安的时时提点,如今对于朝争之事已不再如当初一般懵懂,闻言也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主仆二人默坐许久,红珠才脚步匆促地回来了。
因为走得急,深秋微寒的时节,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样了?”黄宜安一见红珠进来,立刻起身问道。
红珠一面行礼,一面惭愧地答道:“回皇后娘娘,内狱戒备森严,周围都有侍卫把守,奴婢并不敢靠近,在外头逡巡良久,也没有找到机会靠近……”
那就是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了。
黄宜安不免失望,先前之所以特地差遣红珠出去打探消息,就是看中她机敏路子活,打探消息最是方便,谁知却也是无功而返。
见红珠一脸惭愧自责,黄宜安连忙收拾好情绪,温声安慰她道:“侍卫戒备森严,任谁都不好靠近打探,你也不必自责,人好好回来就行了。”
红珠闻言一脸感动,低声应了“是”。
傍晚时分,祁钰神色疲惫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