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聚不散,遮住了月,遮住了星。
星月皆美玉,朱润如雕砌,或不愿见这人间惨事,始呼来了云,遮了眼眸。
... ...
对面的夏承炫惊得怔住了,良久乃笑道:“承灿,我几时想要你死了?你怎会生出这个想法?”
他虽有些忌惮白衣军的武和夏承灿的谋,却从未想过除之而后快。
三王身死之后,大华国力已经大减。时下强敌环伺,若朝中再增内耗,无异于自取灭亡。
端王虽并未开过口,但夏承炫看得出来,他希望自己能与夏承焕、夏承灿二人冰释前嫌,携手共济。
“你不想杀我?那你解了夏靖禹的兵权、扣押我贽王府眷属意欲何为?”夏承灿额脸一皱,一脸不解道,“难道不是以此制住我,在伺机杀我?”
储位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何曾脉脉温存过?
自己可是他唯一劲敌,不擒而除之,他能释怀?他能心安?
夏承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当时马笃善虽然战败溃逃,但身边还跟了两三千人。倘使他知道贽王府的眷属暂居在白鹤观,带人过去拿住了他们,你教城内的白衣军如何自处?”夏承炫正色回道,“诛灭王府后,很多人顺势依附在了颌王府。你领着一队白衣军进城,便是我不多
想,他们也会坐不住的,说不得会做出一些自以为事主之事。我虽无心害你,下面的人可未必会这么想。”
历史上,这等错着之事并不在少,许多都是臣下献殷勤,私揣上意,反而做恶事,误了大局。
夏承灿低头沉吟着,缓缓点了点头。
“不错,他这说法倒也入情入理,算不得牵强。”
这时,他心里渐渐有了一丝羞喜之意。
“承灿,三大亲王府在朝廷内外争斗十几年,何曾下过死手?”夏承炫把手搭在他肩上,意味深长道,“我们的父王皆是有担当的夏氏男儿,虽为私利而斗,却也顾及手足之亲,念着社稷之重。我们本无仇怨,何必你死我活?大家都是夏氏子孙,体内流的可都是相同的血脉!”
夏承灿抬起头,看着夏承炫的眼神颇复杂,脸上意动却再也遮掩不住。
“大华遭此百年不遇之危,家国困顿非常,仅凭我、仅凭你、或仅凭承焕个人之力,如何能挽大厦之崩、止国势之颓、救百姓之苦?”夏承炫又道,“皇位只有一个,我既最靠近他,你何不如承焕一般,与我戮力同心,创一段兄弟君臣的历史美谈!”
听到这里,夏承灿终于笑了。
他的笑,很坦然,毫无半点屈于形势的怨尤。一直以来,他都算是个坦荡之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承炫,你能做皇帝,乃是势必使然。”夏承灿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正色道,“你的谋略、胆识、胸襟、言谈皆胜我良多。你当皇帝,我服气的很!我大华国有你,必将崛起于不久后!”
终于得到他的认可,夏承炫会心一笑,回道:“大华有我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你,需要承焕、需要薛宁、需要欧潇潇、需要... ...”
他说了很多名字,却漏了一个人,那个他曾经最亲近的人。
“远尘,你... ...你会记恨我么?”
... ...
“呼~~~”
梅远尘倚靠床栏坐着,擦干了悬凝在额发上的汗珠,乃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好不容易入了睡,却被噩梦惊醒,吓出了一声冷汗。
“我怎做了一个如此可怖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