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油煎。油炸的话，这油起码得没过都豆腐块才行。这里的人口味淡，再加上豆腐不吃油，更何况我这里是小本生意……放那么多油，我也用不起。”</p>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男子。</p>
回答赵茗茗的文化时，显得有些紧张。</p>
空着的左手一直扶在后脑勺上，揪着头发。</p>
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p>
“不吃油？什么意思？”</p>
赵茗茗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p>
这也是她头一回看人做饭。</p>
在列山上的时候，她自己连一个果皮都没削过。</p>
乍一看这活色生香的煎豆腐，却是性质极高。</p>
“就是……这豆腐它不太喜欢油。只需要一点点，让它不要粘锅就好。而且只能稍微煎一会儿，时间长了，就会老，表皮上结了一个硬壳子，吃到嘴里棱角分明，一点豆腐的感觉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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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说道。</p>
“那面呢？”</p>
赵茗茗又问道。</p>
“面就是面啊……你要吃几两，说给我。然后现切现煮。”</p>
摊主指了指旁边那口汤汁翻滚的铸铁大国说道。</p>
“我不要吃面呢，我就想吃你的豆腐！”</p>
赵茗茗摇了摇头，指着平锅中已经快要煎好出锅的豆腐说道。</p>
话音刚落，摊主身后的几位食客却是轰然大笑起来。</p>
“老李！没看出你还有这般桃花运？这么美的一位姑娘，竟然口口声声的说要吃你豆腐？你可不得给人家吃？”</p>
一人说道。</p>
赵茗茗歪头听着。</p>
这几人的笑脸映入眼中，但她却是不知他们究竟为何发笑。</p>
听起来好似是因为自己想要吃豆腐……</p>
不过这摊子摆在这里，做豆腐不就是用来吃的？</p>
“这有什么好笑？你们不也在吃豆腐吗？为何我吃却是就要如此，难道这豆腐你们吃得，我就吃不得？”</p>
赵茗茗说道。</p>
她却是有些愠怒。</p>
毕竟刚出门不久，这身上的大小姐脾气还未能完全压制下来。</p>
“我们小姐要吃这豆腐，你只管做就是了！”</p>
糖炒栗子拉了拉赵茗茗的袖口，超前站了一步对着摊主老李老李说道。</p>
随即递过去一章银票。</p>
“一万两？！”</p>
摊主老李不知糖炒栗子给的是什么。</p>
待结果之后，发现竟是一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差点手一抖，掉进油锅里和豆腐一并煎了。</p>
糖炒栗子被摊主老李的这一嗓子惊叹吓的一哆嗦……</p>
她们俩对钱都没有什么概念……</p>
哪里知道这一万两却是把这整个市集上的东西加起来都是绰绰有余？</p>
“二位小姐，我这里……一碗面才只要八个大钱。您若是光吃豆腐，收您三个就够了。可是这一万两……在下根本拿找不开啊！”</p>
摊主老李说道。</p>
随即把银票还给了糖炒栗子。</p>
可是他的手，却是不停地摩挲着这张银票。</p>
眼睛始终盯在一万那两个字上，根本拔不出来。</p>
连带着后方吃面的人，却是都举着筷子，凑近了看。</p>
筷子上的汤汁顺着筷子头滴下来，落在裤子上，也浑然不觉。</p>
“小姐……”</p>
糖炒栗子刚想说话，却是就看到了赵茗茗</p>
的示意，闭上了嘴巴。</p>
赵茗茗虽然也不知道这大钱是什么，一万两究竟有多少。</p>
但从这摊主老李和后面食客们的表现，她知道这一万两应该很值钱。</p>
“我们身上内有带多余的大钱。只有这银票……您看该怎么办？”</p>
赵茗茗问道。</p>
“要不……二位就别吃了吧……”</p>
摊主老李挠了挠头说道。</p>
他对这一万两的银票，的确是束手无策。</p>
而面对这两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是又不忍心欺骗。</p>
当下唯一的办法，却是就让她俩离开。</p>
只要赵茗茗和糖炒栗子不吃，那便也不会给钱。</p>
所以只需要这两人离开，这死结自然就解开了。</p>
“可是我们很饿……”</p>
糖炒栗子小声说道。</p>
赵茗茗一言不发。</p>
静静的看着这位摊主老李。</p>
却是把这位憨厚的中年人，重新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去。</p>
“哈哈……”</p>
赵茗茗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p>
这一笑，当真是沉鱼落雁，冰开雪融……</p>
除了摊主老李低着头以外，其余的人们全都已然呆住了。</p>
先前还喧嚣万分的市集，骤然安静了下去。</p>
“这肯定比你定的价高！”</p>
赵茗茗从糖炒栗子的手中抽出了银票，伸到摊主老李的面前晃了晃说道。</p>
摊主老李看到后，点了点头。</p>
“那既然比你的价高，所以我们不算是吃白食的对吗？”</p>
赵茗茗接着问道。</p>
摊主老李再度点了点头。</p>
“给你！不用找！一碗煎豆腐，一碗豆腐面！”</p>
赵茗茗说道。</p>
把银票往案板上一拍。</p>
随即拉着糖炒栗子绕过灶台和摊主老李，到后方寻了一处空座头。</p>
“小姐，我们好像吃亏了……”</p>
糖炒栗子对赵茗茗耳语道。</p>
赵茗茗却是淡淡一笑，并不言语。</p>
她看到那摊主老李却是还盯着案板上的银票发呆，不由得出言催促道：</p>
“煎豆腐？下面？！”</p>
摊主老李闻声仿佛刚刚回过神来。</p>
随即把案板上的这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收起，手上的筷子往那平锅的锅沿上一磕！</p>
“二位小姐出家一万两吃本摊的煎豆腐一碗，豆腐面一碗！”</p>
摊主老李虽不是武修。</p>
但这一声吆喝可着实算得上是气壮山河！</p>
引得整个市集上的人，摩肩接踵，纷至沓来。</p>
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来头的大小姐，竟然花一万两，只为了吃这老李的一碗煎豆腐和豆腐面。</p>
“莫不是在吹牛打屁！”</p>
对面摊位的摊主老李有些酸涩的说道。</p>
“你看看，你看看！货真价实的一万两银票！不瞒各位说，我老李虽然连一百两的家底都没有。但早年间也算是有见识的人！这一万两的银票，也有那眼福见过几次，手福摸过几次。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刚刚一接手，这感觉顿时就回来了！我就知道，决计错不了！您在看看这两位小姐，这容貌风范，举止打扮，哪一点不是那……那……那大家闺秀的样子？决计不会骗人的！”</p>
摊主老李老李激动的说道。</p>
“小姐，这人类好像是把我们俩当成他摊子的招牌了！”</p>
糖炒栗子噘着嘴说道。</p>
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p>
但小姐是什么人？</p>
怎能让你如此不知避讳的吆喝？！</p>
摊主老李一遍应付着周遭人羡慕的眼光和说辞，手上却是不紧不慢的煎好了一碗豆腐。</p>
“这位小姐，您趁热吃！”</p>
摊主老李笑着说道。</p>
赵茗茗这会儿看着他，他却是没有了人好羞怯。</p>
虽然笑容依旧憨厚。</p>
可是却再也不会低下头去。</p>
腰杆也挺直了许多。</p>
“你看这摊主。”</p>
赵茗茗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后，对糖炒栗子说道。</p>
“怎么了小姐？”</p>
糖炒栗子问道。</p>
“是不是和刚才全然不同？”</p>
赵茗茗说道。</p>
“没错……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p>
糖炒栗子说道。</p>
“我现在知道一万两银子究竟有多值钱了！以后可不能再出手这么大方！”</p>
赵茗茗说道。</p>
“啊？小姐怎么知道的？一万两银子都能做什么？”</p>
糖炒栗子问道。</p>
“一万两银子，所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性格却是又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如此说来，岂不是一万两银子，把一个人彻头彻尾，从头头到尾的都改变了？你说它值不值钱！”</p>
赵茗茗说道。</p>
“嘶……小姐这么一说，倒的确是如此！一万两着实是太值钱了……”</p>
糖炒栗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p>
她的面也上来了。</p>
所谓豆腐面，无非是煮好的面，上面铺上一层煎豆腐罢了。</p>
并没有什么新奇的花样。</p>
豆腐和面两种食物，放在一起，可不就是豆腐面？</p>
赵茗茗却是觉得自己有些想得太多，用人自扰了……</p>
糖炒栗子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p>
一不小心，却是把一地汤汁迸溅到了赵茗茗的脸上。</p>
赵茗茗正待要用手绢擦去，面前却伸来了一只清瘦白皙的手。</p>
修长的指上，放着一个叠成长条状的手绢。</p>
她抬头一看，却是以为头戴纶巾，身着青衫的青年男子。</p>
“有何事？”</p>
赵茗茗并没有结果他的手绢。</p>
她掏出自己的轻轻擦拭了脸上的痕迹后开口问道。</p>
“却是在下唐突了……我只是看小姐好似出门不久，而在下却是走南闯北，历练甚多，或许能与小姐把这地面儿上的事说道一二。”</p>
此人说道。</p>
“不用。”</p>
赵茗茗冷冷的说道。</p>
先前没有接过手绢，这青年人倒还是能够理解……</p>
毕竟女子多矜持。</p>
若是上来就拿，反倒会让他觉得有些不对。</p>
“小姐可知，这万两银票虽然宝贵，可真正用起来却是极为不便。”</p>
此人轻笑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p>
“知道。”</p>
赵茗茗又吃了一块豆腐后说道。</p>
“小姐若是需要换钱，在下倒是知道一个高明的去处，毛遂自荐，愿为小姐打个前站！”</p>
此人一听赵茗茗接话，顿时觉得有门儿！</p>
“我就是这么一万两一碗豆腐的吃过去，却是也足够了！你觉得我需要换钱吗？”</p>
赵茗茗伸手往糖炒栗子的怀中一掏，随即把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道。</p>
这一沓银票，每一张都面值万两。</p>
摞起来，却是比吃豆腐面的碗还要高上去几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