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职业,就是早些时候,在村里的砖厂打过零工。后来,那个女人说,可以在城里给我找一份两千的工作,活很轻快,只是给人擦车。唉,我怎么就信了,是砖厂的工作太累,总想着轻松一点,结果,我先是被她那个男人给强行糟蹋了,她在笑,很开心地笑,还在一旁帮忙。然后,就到了横山村,住进那个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一张床,还有个尿桶,我的工作就是,不停跟那个残疾男人做那种事情,为了生孩子,生孩子,还是生孩子。可我的肚子,从来就被没有大起来,是我有病,不,是他有病,我有病,他有病……”
说到这里,郭无双已经语无伦次,发出呜咽的哭声,那是她永远也抹不掉的伤痛,是漫长时光里不时会被惊醒的噩梦。
方朝阳敲下了法槌,郭无双骤然惊醒,擦着眼泪歉意道:“对不起法官,我刚才迷糊了。”
“可以体谅你的心情,有些话可以留着庭审中叙述,现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方朝阳道。
“好!”
“说下你的家庭住址。”
“横山村吗?”郭无双问道。
“那个不能算,法庭要的是户籍地址。”
“川西省寻阳市方元县郭家镇陈谷村六组。”郭无双语速很快,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怕忘了,将来不知道怎么回家,每天都要背几遍,还在地上写出来,然后再擦掉,怕被发现,他打人可真狠。”
“你以前是否受过刑事处分或行政处罚?”
“没有。”
“这次是什么时间被羁押的?”
“今年五月二十八日。”
“什么时间被批准逮捕的?”
“六月五号。”
“因为什么被羁押的?”
“说我杀人了,把不倒翁给杀了,可我真得记不清了。”郭无双道。
不倒翁?
方朝阳想想也就明白了,这是郭无双身在黑暗的困境之中,为了安慰自己,找点乐子,给受害人周长利起的外号。因为周长利残疾,双腿长度不一,走路的时候不免晃来晃去,像是不倒翁。
“被告人郭无双,东安市人民检察院起诉书副本和开庭通知书,你收到了吗?”方朝阳继续问道。
“收到了!”
“被告人,你的左手中指为什么一直伸着?”方朝阳观察到了这一状况,多问了一句。
“被打坏了,不能弯曲,也没什么感觉,好像没有了。”郭无双道。
方朝阳暗自叹了口气,真是个可怜的女人,无法想象,她在那幽暗潮湿,臭气熏天的地下室里,到底承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而且,还忍受了长达十年之久。
“法官,我没杀人啊,真没有,不倒翁怎么死的,我不清楚啊!”郭无双说道,以方朝阳丰富的审判经验,她那无辜的表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