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太太听着她说的话倒是没有起疑,那一年的天灾确是有大批的流民四处流亡,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吃了如此多的苦头,不忍心细问,倒让她糊弄过去了。
宁巧娘又问她们:“婆婆,你们为何又在京城?可是父亲有了差遣或是……?”
她千方百计想摆脱宁父,若宁父真的到了京城,她便是自作聪明,羊入虎口了。
也只怪自己没有打听清楚。
宁老夫人道:“自你走了,远哥儿也知道上进,来了京城,现下已入了御马直做了骑兵,也算是官场中人,这马上就要成亲了,等他成家后,你便跟着我们回江宁罢,不用担心什么曹家,曹家已经销声匿迹,且就算姓曹的还活着,有我这个老婆子在,看他们还敢造肆!”
宁巧娘摇头,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眼睛和鼻头还是红的:“我不能回去,若是让父亲知道,说不得还会将我交换出去,这次能得人相救,下次,说不定就真的是黄土一坯了。”
宁母也想起当时宁父的所做所为,怒上心头,恨恨道:“我儿既大难不死,我必护着你,他若是敢再将你交出去,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着你!”
宁老夫人倒是想得更多。
宁父是宁家一家之主,她虽为他的母亲,有些事却仍是要听他的,且她年纪大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去见老爷,按照宁父那个性子,还真能再将宁巧娘送出去。
她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宁巧娘,经过一些事后,褪去年少不更事的青涩,多了一分成熟与忧郁,却更能打动人心。
且大宋并没有守寡一说,若是女子不肯再嫁,并没有什么贞节牌坊,反倒是对娘家的声誉有碍。
既远哥儿在京城,那宁巧娘留在这里,比回江宁倒是更好。
“你现下住在何处?不若带了包裹,先跟我们一起回去远哥儿的宅子,他在京城置了一间二进的宅子,就在不远的地方,将要迎娶的是你外翁家的表妹,倒是亲上加亲了。”
宁巧娘吸吸鼻子:“远哥儿要成亲了?他什么时候到了京城?怎么就要跟什么表妹成亲了?”
宁老夫人宠溺地看着她道:“这些都等着以后再说,且先回了宅子安置好,这大热的天,又哭了这么久,我家二娘都要变成焉瘪的桃子啦,得快回去喝点酸梅汤才行。”
宁巧娘破涕而笑,又想起在门外的齐礼,忙对宁老夫人道:“我在苏州时多得齐大哥照料,到京城这一路也多得他护送,本想着来京城投奔外翁,现下见到了你们,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宁老夫人也才想起方才在宁巧娘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人,只见着宁巧娘后太过激动,只顾着叙旧,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又回想了一下,倒是觉得可靠的样子,遂问宁巧娘:“那位公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宁巧娘回道:“我初初到苏州,什么都不懂,话也听不明白,正好住在齐大哥家隔壁,多亏他多方扶助,我才能安然无恙到现在,能再次见到你们。”
宁老夫人仍是有些疑问:“既你想着要来投奔余老爷,怎么现下才到京城?”
宁巧娘没想着会在这里遇到宁母二人,有些事情便瞒不过她们,心下一着急,便道:“我原本并没有什么银钱,后来又想着一人孤身上路不太平,只最近方才又重起了这番心思,又央了齐大哥,这才成行的。”
“这么说来,这人倒是个可靠的?”
也不知家里几口人,成亲了没有,家境怎么样,多观察几日,若是真如二娘所说,倒也是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