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哑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说到底,没有哪个带兵的不知道该严肃军纪。”刘綎叹了口气,有些失神地道:“可再怎么严肃军纪,若是手底下当兵之人跟随你转战万里,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你效力,最后却连军饷都拿不到、拿不足,你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们不得私分战利品,不得劫掠民财?真要是敢这么做,闹饷那还算是轻的,闹出兵变才真是大麻烦!这些野战之军可不比那些早就打不得仗的卫所杂兵,这些人一旦真是闹出了兵变,莫说是洗劫民财,我怕连南京城他们都敢打!”
高务实一阵沉默,他看得出来,刘綎这话的确不是有意推卸责任,从历史上来看,刘显父子在朝中一直没有什么奥援,而大明由于各种原因,军饷定额原本就低,再经过一层层的雁过拔毛,最后能到主将手里的已经少了不少,主将又因为要集中一部分来供养最有战斗力的家丁,则普通士兵能拿到的就更加不堪。至于其他军械、物资,可想而知也是同样的情况。
“高公子。”小萝莉忽然出声道:“你要是能说服高阁老给我爹爹关照一二,足额拿饷,足额抚恤,我们刘家军自然也可以和戚家军、马家军他们一样整肃军纪,就是不知道高公子有没有信心让高阁老开这个金口了。”
兄妹两人,同时目视高务实,目光炯炯,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高务实略微沉吟,问道:“令尊及所部,如今军籍是仍在四川,还是已经转至南京?”
刘綎一下子就明白高务实的意思,但却叹了口气:“这事复杂得很,论军籍,家父所部仍在四川,军饷调拨要由北京兵部先拨给四川巡抚,由四川巡抚来具体安排。但由于家父驻地是在应天通州,而通州设有管粮郎中,如此一来,这些军饷又需要再由管粮郎中转手来发放。”
他说到这里,再次叹了口气:“这还只是正饷,由于长期以客军身份在沿海各省作战,家父所部自然另有行粮,这些行粮按例是该由南京兵部发放的,可是南京这边因为有人作梗,时常以各种理由或者克扣行粮,或者延缓拨付,再不然就说漂没严重,总之最后咱们能拿到手的,多数时间里还不到三成。我就奇了怪了,从南京到通州,走长江水路不过一两天的事,这他娘的居然能漂没七成?我看南京这些人的良心是全都喂了狗!”
高务实皱着眉头一声不吭,脸色却已经非常难看了。
刘綎咬了咬牙,忽然退后一步,朝高务实深深一礼,道:“高公子,若你能向高阁老禀明此中原委,力劝高阁老施压各方,保障家父所部军饷、抚恤,则家父一定能整肃军纪不说,且将来但凡高阁老有令,无论攻伐固守,我父子必竭心尽力,不敢稍有推卸!”
高务实面无表情地道:“子绶兄这番话,能代表令尊的意思吗?”
刘綎一脸欣喜,先看了小萝莉一眼,见她点了点头,忙道:“自然可以,昨夜我们……我便于父亲商议定了。”
“好。”高务实点了点头:“此事待我回京之后,会当面劝说我三伯,应当无甚大碍。”
刘綎大喜过望,又是深深一礼:“刘綎代父亲多谢高公子仗义,今后只要不违圣意,我刘家军必当以高阁老马首是瞻!”
高务实心头松了口气:好啊,刘綎父子此番既然投了我高氏,那么将来明缅之战的胜利就有希望了,万历三大征?我要给它变成万历四大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