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又道:“本宫有些好奇,你与太子年岁一般,何以如此早慧?本宫问过人了,知道你家乃是官宦世家,乃我大明实学大宗。你祖父高尚贤乃是正德庚午科解元,正德丁丑科进士;你大伯高捷,是嘉靖甲午科举人,乙未科进士;至于你三伯高先生,那就不必说了……本宫得知,甚是佩服,就想向你高侍读请教请教,这读书莫非是有什么机巧的?”
“贵妃娘娘折煞微臣了,岂敢当请教二字。”高务实微微笑道:“贵妃方才问,读书可有机巧,其实读书只有方法,并无机巧。”
李贵妃微微皱眉,问道:“方法不就是机巧?”
“方法自然不是机巧。”高务实笑道:“所谓机巧,通常是指投机取巧,此贬义也。所谓方法则不然,因为读书其实也与天下万事一样,有规律可循。譬如……譬如纺织,一针一线,交相叠加,则可成锦绣;胡乱穿插,肆意横斜,则必成废布。”
李贵妃虽然读书不多,但绝非蠢人,自然知道高务实别的例子不举,偏偏举织布这一条来说事,显然是怕说得太“玄乎”了,自己会听不懂。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羞恼,但也不得不感念这小家伙想得周全,对他的好感立刻多了三分。
当下笑意吟吟地点了点头:“高侍读说得透彻,本宫听明白了。只是,这‘有迹可循’的迹,要如何去‘循’呢?”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像打哑谜,而打哑谜自己只怕不是面前这“学识渊博”的小家伙的对手,又赶紧补了一句:“本宫是说,太子马上也要出阁读书了,要如何去做,才能进益得快些?”
这就问得很直白了,很符合她的水平。
高务实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打哑谜这种事自己固然不怕她,可跟一个地位比自己高的女人打哑谜,无论怎样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说得深奥了,她可能认为你看不起她,故意嘲讽她;说得浅显了,她可能认为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在不是个能担重任的人。
反正左也是错,右也是错。
“回贵妃,太子读书之事,原本有诸位先生考量,微臣是不该轻言置喙的。只是,贵妃既然问起,微臣也不便一言不发……”
李贵妃笑道:“无妨,太子读书的事情自然停先生们安排,本宫只是问你这读的时候可有什么‘办法’能学得快些。”
高务实道:“天下有识之士,读书的办法其实各有不同,但微臣以为,总得来说还是要由兴趣来引导。有兴趣,则肯深究躬读;无兴趣,则如食山珍海味,里头却未放盐……”
李贵妃听到此处,忍俊不禁,噗嗤一笑,掩口道:“你举的什么例子。”
高务实只好赔笑。
李贵妃转念想想,又觉得的确很有道理,不禁又问道:“那这兴趣从何而来?”
高务实道:“兴趣从何而来,这个问题就有些复杂了,一时半会恐怕难以说清。”见李贵妃有些皱眉,他又不慌不忙地道:“不过微臣正巧今日带了些礼物来,微臣可以以此来为贵妃展示一下,如何引发‘兴趣’。”
李贵妃略微诧异,好奇心大起,问道:“是何物?”
高务实向后面的陈矩招了招手,才对李贵妃道:“此物名曰香皂,乃微臣手制,颇有些妙用。今日所带来的,是最好的一批,其名‘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