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那些事情不必多说，反正到了最后，索南嘉措正式宣布：俺答汗和他，分别为忽必烈和八思巴的化身。</p>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格鲁派领袖决心依靠蒙古、振兴黄教，双方意图不谋而合。</p>
到了正式见面，蒙藏僧俗统治者握手言欢，互赠尊号。索南嘉措活佛尊俺答汗为“转千金轮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这个尊号与忽必烈汗相同(意即睿智贤明的转轮王)。</p>
俺答汗则尊索南嘉措活佛为“圣识一切瓦齐尔达(赖)喇嘛”(意即法海无边伟大的上师)。这便是蒙藏合璧的黄教僧侣最高称谓“达(赖)喇嘛”的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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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南嘉措活佛往上追称两世，自称三世达(赖)喇嘛。与萨满教“天命思想”、“天赋汗权”相对应。</p>
于是，索南嘉措活佛以宗教形式，使俺答汗非嫡长的汗位继承合理合法化了。</p>
俺答汗则效法忽必烈汗，实行政教两种制度平行的政策，颁布了推行黄教的法律《十善福经法》，从法律的角度确立了黄教的统治地位。</p>
黄教把俺答汗同成吉思汗、忽必烈汗联系在一起，既保持了蒙古民众对成吉思汗的崇仰，又剔除了“天赋汗权”、“嫡长继承”的传统观念，以完整的宗教理论为俺答汗争夺汗权开道铺路。</p>
俺答汗则根据蒙古封建等级制度，规定了相应的黄教上层僧侣享有的与蒙古贵族同等的政治、经济待遇，并免征赋税。</p>
从此以后，尊奉黄教、尊敬喇嘛，成为每个蒙古人的义务。</p>
所以，黄教能够被俺答汗引入，就像昔年汉武帝独尊儒术一般，是统治者的需要。</p>
不过麻烦在于，俺答虽然把自己的位置稳定了，也使得右翼蒙古越发地独立在“大元”之外，但他仍然没能完全脱离蒙元朝廷，还是不得不把长孙扯力克派往左翼蒙古的图们汗身边担任要职。</p>
与此同时，让曹淦觉得不能不对高务实汇报的，是黄教在右翼蒙古发展之快。</p>
据他所说，黄教传入右翼蒙古后，便排斥、打击、改造、融合蒙古传统宗教萨满教。比如在去年的察卜恰勒大会上，俺答汗就规定：禁止萨满教杀生祭祀，以黄教的诵经、敬佛、燃香等仪式代替萨满教的祭祀仪式；焚毁一切翁衮像，以黄教的智慧六手主像取代翁衮，供佛时只供三白，禁用血肉供养。</p>
黄教僧侣在布教过程中，常以医者身份出现，倡导苦行，接近下层牧民，体察蒙古风土人情，掌握民间最广泛的所思所想。他们针对下层牧民的心理要求提出：“将涌血之大江变为溢乳之净海”的口号——这里除了劝蒙古人不要随意杀生之外，对大明还有个额外好处，就是他们也劝导部分不安分的蒙古贵族停止挑衅大明。</p>
这一点高务实也是赞赏的，而且黄教还有其他好处，比如黄教宣扬以慈悲为怀，不杀生，废除了萨满教祭祀仪式中的为死者供祭“行粮”所宰杀大量牲畜的恶习，所以现在大明边境的牛羊肉价持续下降，曹淦说，京师的牛羊肉价已经比猪肉便宜了三成。</p>
然而，曹淦也告诉他，现在已经有不少蒙古人觉得打仗是罪恶之极的事，面对万事都应该像佛祖割肉喂鹰一般仁慈。</p>
与此同时，在俺答汗的亲自示范之下，黄教寺院正在飞快的建设，喇嘛数量也在不断增加，曹淦担心，这样下去的话，将来到底谁去放牧？咱们京华以后来蒙古还能做生意吗？</p>
嗯，曹淦有他的目光局限，这不奇怪。</p>
高务实担心的其实比曹淦还多——喇嘛不娶妻室的戒律，肯定会导致蒙古人口发展迟缓，不对，应该是逐年递减，从而造成蒙古人的军事力量不断削弱，而且生产者也日趋减少。</p>
蒙古人稍微少一部分没多大关系，等大明完成火药帝国的蜕变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任何游牧民族的侵害了。</p>
但是，你现在就这么搞，我还怎么利用蒙古骑兵跟可能会冒头的后金打仗去啊？还怎么利用将来构思中的蒙古火枪骑兵去跟俄国佬的哥萨克对刚去啊？</p>
到时候，就算大明已经成为火药帝国，也总不能派几十万步兵去草原上和哥萨克躲猫猫吧？</p>
所以，你要自废武功不是不行，但你也不能直接把自己的四肢全打断了啊！</p>
高务实忍不住叹气：我真是个苦命人，自家的事都忙得要秃头了，还要帮别人家考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