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现在对“高太师”的观感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对他畏之如虎，觉得他随时可能一道命令下来就把自家整死；一方面又难免眼馋巴巴，满心希望他老人家能从指缝里流点好处出来，让自家也能分润一二，吃个满嘴流油。</p>
以上这些算是军心士气方面，至于战术方面，李如松表示他这边实力足够，哪怕单独灭了察哈尔也不是难事，所以他打算直奔察罕浩特。</p>
不过，他也知道辽东联军实力虽然足够，但图们如果要逃跑却还是挺麻烦的，因此他也设计了此次作战的战术。</p>
按照李如松的计划，他打算把自家从辽西带去的步兵都全交给萧如薰，以萧如薰所部正面向察罕浩特压去。同时，他本人只带李家军精锐骑兵玩一手右勾拳，自东线朝捕鱼儿海快速绕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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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松认为，察哈尔及外喀尔喀部联军本身不具备对抗萧如薰所部联军主力的能力，无论他们是选择下打一场再走，还是一仗不打直接开溜，最后极大可能都是往捕鱼儿海逃窜。因此，自己所部骑兵精锐先去堵死这条路，或者说是去守株待兔，总之都是明智之选。</p>
捕鱼儿海又叫清水泊，就是后世的贝尔湖，与呼伦湖为姐妹湖，位于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西南部边缘。这地方本来倒也不甚出名，直到洪武二十年至二十一年蓝玉北伐残元，打出了捕鱼儿海之战，被视为北元灭亡的一战才为天下共知。</p>
那年九月，太祖朱元璋遣永昌侯蓝玉为大将军率军进攻北元。次年四月，兵至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右旗西北)，闻元主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遂掩旗息鼓，兼程而进，元军无所觉察。</p>
大军到后，元太尉蛮子仓促拒战，被杀。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遁去。明军获其次子地保奴及故太子必里秃妃并公主等一百二十余人，官属三千，军士男女共七万余口，马牛驼羊十五万及宝玺、图书、金银印等。</p>
这次作战使北元主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北元小朝廷也未能幸免于难，当时被视为完全覆灭。至于后来死灰复燃，那已经是后话了。</p>
不管怎么说，捕鱼儿海之战的象征意义非常浓烈，以李如松的个性，他希望在捕鱼儿海复制一场“灭亡北元小朝廷”的心思完全可以理解。</p>
毕竟如果真在捕鱼儿海完成“灭元”，他一定会被视为与蓝玉齐名的大明战神级名将。同时，籍此也可以洗刷他父亲李成梁晚节不保的耻辱，重振李家军声威。</p>
李如松的这点小心思高务实并不在意，甚至认为这种思想还挺好的，至少比李成梁的养寇自重好一百倍。不过李如松的这个战法本身有点冒险，高务实不得不慎重。</p>
他立刻找来了曹簠，把李如松的作战计划拿给曹簠看，然后问道：“曹总戎觉得如何？”</p>
曹簠仔细看了看，又思索了片刻，皱眉道：“李总戎愿意把辽西步军交给萧副戎，这一条倒是令末将颇为佩服。</p>
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所领便只有三万左右，虽然这三万李家军足称精锐，但考虑到图们手中的察哈尔外喀尔喀联军可能仍有八万以上，万一他们根本不与萧副戎交手而直接北逃捕鱼儿海，李总戎即便是守株待兔，恐怕也未见得能胜……呃，末将是说，未见得能轻易战胜。”</p>
高务实微微颔首。他也知道李家军嫡系论能战是的确能战的，但“能”到什么程度，现在却不好说。要是时间倒回去十年，说李家军如果铁了心要血拼，打察哈尔蒙军能以一打二，高务实并不会太惊讶。</p>
可是李家军后来明显堕落了不少，现在虽然李成梁换成了李如松，主帅的战斗意志肯定坚定了很多，但军队本身的战斗力有没有随之提升……这可难说。</p>
而更关键的问题在于，这样一来李如松的战术计划与高务实的战略计划就出现了一些冲突：高务实的战略是强压，要的不仅是战胜，而且要向天下宣告大明拥有碾压一切的强大力量。他要让察哈尔掀不起任何波澜，生生被彻底覆灭，这样才能震慑四方。</p>
但李如松这个战术安排，却是希望独自揽下至关重要的一功，且其胜利看来还不是特别稳妥，万一要是出现什么闪失，那对大明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而且还破坏了高务实的震慑四方战略。</p>
思索片刻，高务实沉吟道：“如果把麻承勋所部配给李如松，曹总戎以为胜算几何？”</p>
“若仅按纸面实力，胜算可谓大增，末将以为或至九成。”曹簠回答道。</p>
然而高务实一听就知道他不同意，因而反问：“总戎担心麻承勋不配合？”</p>
“有恩堂之令，麻参戎自然不敢不配合。”曹簠摇头道：“但麻参戎虽然愿意配合，李总戎如何看待此令却很难说。”</p>
高务实明白过来。李如松不仅性子高傲得很，而且说实在的，他的确有些喜欢揽功，如果把实学派嫡系的麻承勋派过去，李如松可未必认为自己这是在担心他出事，反而可能认为这是派麻承勋去分润他的大功。</p>
这就不太妙了，谁也说不准李如松会下什么命令，没准让麻承勋直接一边凉快去——那这援军就算是白派了。</p>
高务实沉吟起来，面色不太友好。曹簠想了想，建议道：“麻参戎去支援或许不太合适，但如果是科尔沁、叶赫等部，或许李总戎不会太反感，只不过这样一来……”</p>
这样一来如何？无非实学派捞不着直接的大功——当然是指可能的大功。但高务实并不在意这个，他把这场仗当做一个政治战略来执行，才不会纠结于区区某部之战功。</p>
高务实想了想，点头道：“那这样吧，传令下去，让叶赫派费英东为主将，领叶赫、科尔沁……以及哈达部最精锐骑兵一至两万为援军，随李总戎出兵，受李总戎全权指挥。</p>
同时，以我名义给叶赫、科尔沁、哈达三部下令，此次征调遴选必须精中选精，务必确保敢战能战，违者必将严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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