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鸡鸣过后,一抹拂晓旭光升起。
客栈掌柜挺着肚子,慵懒的走了出来,卸下门栓,缓缓打开大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丝凉爽秋风拂过,他深吸一口气,正欲抬步,入眼处,那个醉酒青年却依然躺在那里。
掌柜眉头微皱,流露一丝厌恶,嘴里唾着“晦气”,走到窗前,开始一块一块卸下栈板。
起身回首间,总是隐约感觉青年似在微微抽搐。
掌柜迟疑片刻,放下窗板走了过去。
近身一看,发现青年唇干额烫,早已意识不清,高烧至昏迷不醒。
掌柜沉默片刻,轻叹一声,起身缓缓走回客栈。
不长时间,端着一个装满汤药残破的碗,再次回到青年身边。
俯下身来,紧蹙着眉头,满面泛着厌恶,用力掐开青年的嘴,将药灌了下去。
然后将碗丢到一旁,便再次走回客栈。
......
车马声,喧嚷声,狗叫声,不时响起,清晨过后,小镇渐渐热闹起来。
暂住客栈中为了生计的人,此时都已起身忙碌起来。
或是空着肚子等待活计,或是去往已有的工作之地,眼神呆泄迷茫,早已不似昨日那般酒醉黄粱。
青年依旧躺在那里,来往的人们对他大都熟视无睹,没有人上前去顾及他。
像他这种醉鬼,醉死饿死,在这里早已见怪不怪。
几个把头,督工,横晃带骂着走进客栈,准备挑选劳工,客栈瞬间喧闹起来。
青年也在这阵噪杂声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其实早在掌柜喂药时,青年就已恢复意识,只是身体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体依旧沉重无力。
抬手揉了揉头,麻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一旁那个依旧残留着药渣的破碗,隐隐流露着几分困惑与迷茫。
默然良久,青年起身拿起破碗,恍荡蹒跚着走进了客栈......
掌柜又见满是泥渍烘臭的青年,不觉眉头更蹙,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青年不以为意,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将破碗放到柜台,看了他片刻,问道:
“为何‘会有’一碗汤药?”
掌柜闻言一怔,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破碗,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轻轻一叹,不过,眼中依旧带着一丝厌恶,身体微微向后避开青年这股烘臭,方才说道:
“一天有很多人在这里饿死,甚至醉死,我无能为力......”
“我不富裕,也很困苦,甚至......还很痛苦......”
“也不想管,更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但是,我自认为我‘至少’还算是个的“人”。”
“所以......我‘至少’还会给你一碗治病的汤药。”
青年闻言默然,眼神微微闪烁,几分呆滞的迷茫渐渐褪去,一抹麻木也慢慢的化为了一丝沧桑。
他淡淡一笑,再次看向掌柜,衣袖一抬,几声轻响,几片金叶落入破碗。
“我虽算不上富裕,却不困苦,当然,我也很痛苦。”
“不过,我‘至少’可以回报‘这碗汤药’几天‘幸福’的生活。”
语罢,青年转身,抖了抖残破衣衫上的尘土,负手笔直走出了客栈。
掌柜看着碗里的金叶,愣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
他捧起‘破碗’跑了出去,青年却已早已远去。
......
青年依旧摇晃蹒跚的走在路上,不过,一丝沧桑的眉宇中却涌动着许久未曾浮现的狠戾。
一双细长的黑眸中也时而闪烁着狰狞。
这个从痛苦迷茫中醒来的青年正是“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