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站在高处往下看,将里头情形瞧个分明。
此处偏门进去,乃是一座两进大院侧边设置的小花园。园中树木蓊郁,繁花遍植,又挖了个人工的池子,引水来填。水边有榭,湖心有石。
小桥流水,颇是雅致。
又在与两院相连的位置植了大片的修竹,生发密集,幽幽曲折,宛如一道天然屏障,将花园与两院隔开,倒显得有些僻远了。
一个玲珑娇小的白影子一闪,没入水榭垂下的层层纱帘中不见。
正是那率先出门的少妇。
却不见丫鬟身影。
穆典可心中已觉出不妥。然则已跟到了此处,也不想无功而返,提气朝那水榭掠了去。
离得还有丈远,便听里头喘息声急促,听声音不止一人,还有男子。
女子声娇如黄鹂,怨声嗔道:
“……你净来哄我,前番我让红儿给你递信,你却是为何爽约不至,事后连个信儿都没有,叫我好生苦等……”
说着已是带了哭腔,叫人心破碎:“表哥,你可是嫌我了?”
紧跟着一道年轻的男子嗓音响起,柔声哄劝:
“你何苦又来呕自己。我几曾嫌过你,我待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又是一阵甚急的声,似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女子哭声叫道:“我明白,我自是明白,可是我怕……”
恰此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炸雷一声震得天地间为之一颤。
那女子叫道:“表哥,你抱着我,抱紧我。”
穆典可耳根发烫,亦明白里头是甚勾当了。
转身提步要走,只听那男子又道:
“好绿儿,我对你的心,天知地知,你亦应当知道,莫要再这般折腾自己。
前次是因为疫情爆发,当家的差我连夜出城去采办药材。红儿的信,我回来以后才收到,又不知去哪里找你。这不,今天刚得了你的信,我就急着来了,就怕你想岔……我陪不了你多久,堂里忙得不可开交,我得早些回去。
你出来,谭朗那厮没发现吧?你自己,可千万小心着些……”
女子哭声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宁肯我得了那好不了的瘟死病,好叫你日日守着我。宁可我是那臭烘烘的鼠灵脂,是块皱巴石斛,好过你成天地念着它们不记我。你心里就只有你的药铺子,只有怀仁堂……”
穆典可脚步一顿,心中甚是惊讶。
听两人的对话,这女子只怕就是徐攸南口中的那位吴绿枝,谭朗的第十二房小妾,吴山的姐姐。
而与她偷情的这个男子,竟是打怀仁堂出来的?
这么一耽搁,泼天雨水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