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死寂。
常千佛待下宽和,礼敬长辈,何曾用过这么尖锐的言辞。他说的是你而非“您”,他说李近山诬指。
李近山当场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常千佛,忽然跳脚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被那妖女灌了**”
“砰!”
一声巨响,细瓷茶盏在李近山脚下炸开,瓷胎粉碎,溅起一蓬白烟。
李近山如同被人卡住了脖子,一个“汤”字停在嘴边,就这么硬生生遏住,目中尽是难堪。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听一声巨响,常千佛一拳捶在手边茶案上,厚实的黄花梨木案生生被砸出一个凹坑。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日后若再有人对四小姐出言不逊,甭管他是谁,休要怪我翻脸无情!
穆四穆典可是我常千佛此生立志要娶之人,只要她点头,她就是常家堡的当家主母,也是各位的主母。但无论她点头与不点头,有我在,我常家堡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尊重她,否则就是对我常千佛的不敬。”
一字字落地铿锵,砸出嗡嗡余音激荡在众人耳边。
一连串的变故让大厅陷入一片长久的静默。谁都知道常千佛心仪穆典可,但要说已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还真有点出人意料。谁也不想常千佛竟会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地说出来,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这般低微。
什么叫“无论她点头与不点头”?
堂堂常家堡的公子爷,求娶一个魔教女子,已是惊掉世人下巴,竟还是求而不得,一厢情愿。
李近山道:“我看你简直是疯了!你问过老太爷他老人家答不答应,他同意你这么胡来吗?你你”手指头连点,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是不能将常千佛如何,转身一脚踹到李哲身上,怒骂道:“个小兔崽子!”
李哲心神不属,叫李近山一脚轰翻在地。李近山上前连踢,骂道:“你也跟着掺和!公子爷胡闹,你不规劝,你跟着一起闹”
凌涪忍无可忍,拧住李近山乱挥的手臂,反手用力一掀,将人掼到地上,怒骂道:“李近山,你够了!公子爷敬重你,那是他宽厚,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失了规矩。公子爷有失,自有老太爷管教他,何时轮到你指桑骂槐地挑他的不是!”
李近山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正要还辩,李哲忽然直起身子,暴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肯消停!”
李近山一愣:“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李哲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暗淡,颇有些消颓:“我说你自以为讲理,自以为聪明,结果呢?你除了事后诸葛亮,除了窝里横,还会什么!”咬了咬牙,眼圈发红,道:“我也坏事,要不是我自以为是,就没有这场火,阿业也不会死。”
常千佛道:“你现在想明白了?”
李哲道:“想明白了。”
常千佛道:“那就打起精神来,别一副萎靡消沉的德行。像个男人一样,振作点。去把害死阿业的凶手揪出来,给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