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安缇如地唤了一声,迅速迎上去见礼。
安缇如与赵平是读过书,识过礼的,与寻常武人又不同。尤其安缇如举止斯文,逢人说话都带着笑,鲜少有这么高声大嗓的时候。
这异乎寻常的一声高叫,让屋里屋外的人都起了警惕。
原本打算上前见礼的轩辕同和郑之户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穆典可后。
昭辉扔下药碗冲出,双手持峨眉刺,挡在穆典可前,柳眉倒竖,怒而相向。
奇得是,向来反应迅速的梅陇雪却迟迟未现。与她在一块的苦菜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常季礼不理会安缇如和赵平的纠缠,一径大步向前,隔着数丈烟雨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廊下一袭青衣、临风而立的女子。
烟笼眉,寒潭目,幽幽独独一佳人,宛如画图中。
难怪那小子会动心。
“四小姐看到我,好像并不意外。”一丈地外,常季礼停了下来,含笑说道。
穆典可静静地看着常季礼,又看向他后的蒋越等人。蒋越莫名其妙地心中发虚,眼神飘开,不敢与之对视。
“算时,二爷比预想的晚来了些天。”
常季礼笑了:“俗务羁,确实耽搁了不少时。四小姐料事如神,可料到我所为何来?”
穆典可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廊下栀子,声音依旧清冷如霜,不卑不亢道:“想来我应该感谢羁绊二爷的俗务,好让我清清白白地走,而不是带着一未洗的脏污,畏而潜逃。”
“四小姐通透人。”
常季礼双手交叠于前,弯腰向穆典可作了个大礼,郑重道:“常季礼代老太爷、代我侄子千佛,谢过四小姐。四小姐今之成全,于常家堡乃是大恩。季礼临行前,老太爷曾有交待,常家堡欠下四小姐一个人,后必当回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四小姐有所求,只要常家堡能做到,无不。”
常纪海从不以君子自居,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信誉。所谓“只要能做到”,必是竭尽全力而为之,绝不会在兑现之时百般推诿。
只要穆典可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不是毁家灭国,损坏道义,叛天地君亲师,几乎可以说是予求予取。无论她是求财,还是要物,还是想借用常家堡的武力人脉。
这是一份根本无法估量价值的大礼!
场间骤默。
黎亭等人虽然惊讶,却也明白,知孙莫如祖,常纪海这是不惜下血本也要将常千佛和穆典可拆开了。
一片静默中,穆典可“嗤”一声笑出声来,眼角眉梢俱是荒凉的自嘲:“洛阳常家,果然是商家。可是常老太爷难道没有教过二爷,不要这么早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手?你们肯许我这么厚重的大礼,是不是就是说,只要我再勇敢一点,再坚持一下,整个常家堡就是我的了,人也是我的?我何必因小失大,贪图眼前这点小利?”
常季礼肃容敛手,缓缓立起。
“勇敢的人很可敬,但也需要足够的实力和幸运做支撑,四小姐。”他平静说道。
这是威胁,没有人能无视来自常家堡的威胁,哪怕她是名剑穆四。
但很显然,穆典可并没有当一回事。
“我答应过千佛,会在这里等他。”她轻声说道,嗓音不复激烈,又恢复到一贯得清清冷冷,转头看着远处茫茫的烟雨雾团,眼底缱绻意里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与感伤:
“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也不需要你们回报我什么。我的所有决定,是去是留,都只和他有关,我只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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