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等啊。”李幢犹自“吭哧”大喘气,愤然不解道:“她要走了,你不留他还说好?你没事吧公子爷?我爹说了,天大地大媳妇最大,面子算个屁”
李幢还没说完,就叫赵平拖走了,愤怒地挣扎:“干什么!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小家伙虽然长得圆滚,身子却异常灵活,扭来绕去像条滑不留手的胖泥鳅,几次都从赵平手上滑脱,又叫他眼疾手快地逮了回去。
李幢被赵平揪着衣领子,都快出离愤怒了额,烦躁地叫道:“行行行,我不管了行不行?安安叔说了,让你赶紧去找他,去晚了那个什么蛊就保不住了。”
常季礼心头一凛,莫名地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急声追问道:“什么蛊?”
“子什么”李幢蚕眉皱起,认真地想了一想,肯定地说道:“子母蛊!”
常家堡诸人一时间都愣住。
徐攸南好死不死地插了一句:“这名字听着怪有意思啊,你不会是想给我们家小四儿下蛊吧?”
“呵呵,”常季礼冷笑了两声:“不愧是我的好侄子,医仙啊,本事大啊。”
说话间,右手指缝里倏然多了十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一手抬起常千佛的手腕子,作势往下扎。
“不用这么麻烦了。”常千佛静静说道:“没有子母蛊,我跟典可一样,也服了丸剂,更了脉象。”
常季礼忍不住拊掌:“考虑真周全!这么厉害的丸子不是一时半会弄得出来的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防了我多久了?”
“从贵祥带着爷爷的烟斗离开洛阳。”
“你在老爷子身边也插了人?”常季礼甚觉不可思议。
“二叔问我是不是忘了小姑姑,”常千佛道:“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小姑姑长什么样子了,但这一个月来,我经常会梦到她。”
“知孙莫若祖,知祖莫若孙,好好,很好!”常季礼点头:“这么说来,贵人们抱恙,把我绊在建康,也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了?”
“二叔慎言。”常千佛不卑不亢道。
“你敢做你还怕人知道?”常季礼冷笑道:“看不出来啊,那个调皮捣蛋摸鱼抓虾的混小子都会用计谋了。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你肯定不会乖乖回洛阳去。”常季礼剖析道。
“嗯!”他点了点头,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肯定还憋着什么阴招。想怎么对付你二叔?”
“二叔是千佛的二叔。”
“狗屁!”常季礼气极反笑:“当我是凌涪那个傻蛋呢,这么好骗!”
“你不能这么说凌叔。”常千佛肃然道,眼中带了怒:“凌叔在我心里,是像父亲一样的人。也只有一个父亲,才会敞开心怀,去心疼和包容自己的儿子。”
凌涪转过头去,眼中莹然有泪。
“让你胡闹才算疼你!”常季礼冷笑连连,回头冲赵平喝道:“把这小崽子放开!让他去跟黎亭说,是我说的,黎安安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算了。谁再敢跟他一起胡闹,拿常家的子嗣传承不当回事,老子亲手剥了他的皮!”
“说谁小崽子?”李幢不满道:“你自己怎么不讨媳妇生孩子,传承子嗣?”
常季礼愣了一下:“老子没空!”
李幢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没空就眼红别人啊?没媳妇哪来的子嗣?你让公子爷自己生啊?”
“噗!”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突兀一声笑出声来。
赶在常季礼一脚踹过来之前,赵平赶紧提着李幢闪人了。
常千佛没理会常季礼,转头看向轩辕同:“轩辕,你去,带上阿幢,去把黎公子请来。”
“是。”轩辕领命,阔步而去,从赵平身边经过,一把把李幢揪了过
来,单手拎着,飞快闪进了雨幕。
远远地,还听得李幢愤怒的吼叫声:“你怎么跟赵叔一个样,都想勒死我吗?什么毛病!”
“典可,你过来。”常千佛抬起手。
穆典可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来,烟笼眸子里蓄满了泪,痴痴地看着常千佛瘦得脱形露骨的脸庞。
一如每次她要离开他,总是想多看他一眼,看得深一些,好牢牢地把他的模样镌刻在心里。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想跟他走。”他轻牵了她的手,掌心里,她的手指冰凉,让他的心酸软又痛,说出的话却坚决如铁:“只要你点头,我跟你走。你的仇,我给你报。”
凌涪惊声叫:“公子!”
穆典可紧抿着唇,眼泪扑簌往下掉。
她忽然扑到常千佛怀里,头抵着他的颈窝,双手死命地搂住他的脖子,像是要把自己整个嵌进他的胸膛里。
她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偏又是无声的,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常千佛锁窝里,往下漫,灼得他心窝子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