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做这些有用吗?你为金雁尘做得再多,他还是不要你!”谭周往前跨了一步,厉声大叫起来。
他已经顾不得风度了,他要马上阻止穆典可,要扰乱她的节奏:“常千佛也不会要你,凭什么,要你这个被人穿烂了扔掉的破鞋!”
“…九…十!”穆典可默数,扬手将长剑负于身后,腾身而起。
缺月挂疏桐。
穆典可站在树巅上,拉满缺月成一轮。
这一箭,又狠又准,钉进了祖家老大的喉咙。
阵法精通又如何?她可以算死他所有的退路,只要将时机掐准,出手够快,这阵中没有她杀不了的人。
谭周当真以后她愿意耗口舌,跟他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人讨论谁强谁弱的问题么?
穆典可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双足疾点如踩水,借力脚下树冠,仰身飞了出去。凌至庭院中央,腰腹猛地一紧,翻身回旋,扬脖甩头。
原本绾起的三千青丝俱散了开去,迎着晚风缭绕纠缠,泼喇喇好大一副水墨图。
弦响一声,如巨浪拍岸。
箭,射了出去。
缚于发中的牛毛飞针也在同一时间暴射而出。
箭如流星带花火,飞针散作漫天银。
四名祖家子弟无声无息地倒下。祖家老五,眉心开出一个血洞。
阵形一荡,她喝:“进三退五,艮位东行。”
启桑和司阵子应声而动。
大阵中一暗,阴气缭绕,鬼鸣啾啾。
等到阵中能重新视物时,一名穆门杀手已然落单,与其他人分开两丈之距。
杀手心中一慌,本能地反手出剑,“锵”一声,长剑为盾,挡住了刺到后心的剑尖。
这种不讲道理的直觉,是在无数场的生杀博弈,九死生还中磨练出来的。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救下他。
穆典可手中的剑如惊风密雨,将本看不见的虚空绞得细细碎碎一片。
偶有一片落叶飞过,瞬间化作齑粉飘散。
杀手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仓皇挥剑抵挡。可是穆典可出剑越来越快,让他原本无懈可击的防守渐渐地显出拙劣和迟缓。
终于,在两剑的间隙里很短很短的间隙,但穆典可抓住了机会。她握剑穿隙而进,刺进了杀手的心窝。
穆门杀手狂奔驰援,将将好晚了一步,只斩下穆典可半片裙裾。
穆典可重新飞上梧桐树巅,剑在背,弓在手,漆瞳两点如寒星,觑着箭尖来回转动。
她的箭指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惊慌。
在刚才速战速决的战斗中,穆典可以近乎碾压的姿态,给在场的穆门中人和祖氏门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威压,几乎粉碎了他们全部的信心。
没有人有把握,如果下一个被穆典可瞄准的人是自己,自己能从她的箭下逃出生天。
因为从现身到此刻,她的每一次出手,皆算无遗策,一击必中。
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在阵中响起:“明宫妖女,欺我庐陵祖氏无人耶?”